【联理文章】浅谈马萧萧关于联律的论述（天津大学 刘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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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锋近照



    【作者简介】刘锋江苏省扬州市人，号听雨轩主、养心堂主。天津大学高级工程师，副教授。曾著有《微机原理与接口技术》等计算机专业论著多篇。天津市楹联学会名誉副会长兼学术委员会名誉主任、创作委员会名誉主任。曾任天津《楹联》杂志主编。



    对联作品以集句联（集宋词对联、集清词对联）、历史人物对联、奥运会体育对联最有特色。对联作品曾15次获“中国对联创作奖”，并获2017“金奖提名”。曾获2005〝对联中国〞大奖等。对联曾入编《百家联稿（第2卷）》。集宋词联等曾载入《百度学术》。



    书法对联作品曾入选“中国近现代（1840—2000）书画展”，并在中国历史博物馆展览；入选“95跨世纪当代诗书画印作品大联展”，并在中国美术馆展出；入选“银川美术馆第4届中国书画展”，并在银川美术馆展览等等。书法对联作品8副，分别刊于《对联》杂志“联墨缘”栏目。

对联论文大致可分为楹联理论、诗钟、楹联书法、楹联书画四类。楹联理论又分为考证、鉴赏等几个子类。



    对联论文13次（约20篇）入选“中国楹联论坛”（中国楹联学会主办）。其中《对联起源考证》获第一届《中国对联探源》论坛（上海）一等奖。《清代楹联大家的书法艺术简论》入选第二届《联墨艺术与时代》论坛（山东）。《朱熹联语考辨二则》等入选第五届《楹联名家及客籍联家研究》论坛（广东）。《让楹联文化成为城市的名片》等入选第十六届《楹联文化与发展研讨会》论坛（广西）。



    对联论文有多篇载入《对联杂志》。其中有4篇被中宣部“学习强国”转载：《春联的三种形态及其源流考》，《将对联写在旗帜上—宋元明三代旗联历史小考》，《金庸小说对联漫论》，《仗义每多屠狗辈》。诗钟类论文有：《诗钟源流考略》 ，《诗钟四题》。书法类论文有：《关于对联书法的起源及其他》，《联与心思同起伏 墨随情绪自淋漓——王铎联墨鉴赏》，《独以空灵融翰墨 自将天趣照禅心——董其昌联墨鉴赏》，《尚余骚客豪情在一扫凡联万古空——成都武侯祠联墨鉴赏》。



    书法对联研究文章刊于《书法报》有：《谁是联墨第一枝？》，《明代状元杨慎联墨鉴赏》等。



浅谈马萧萧关于联律的论述



天津大学  刘锋



    马萧萧先生的对联作品巳结集于《马萧萧联稿》和《百家联稿》，其楹联艺术早己得到联界的普遍赞誉。在品读这些联稿时，马萧萧先生对楹联艺术的追求，虽老弥坚，始终不懈，这一点尤其值得我们学习。这种追求不仅表现在先生的楹联创作上，也表现在楹联的理论上。和很多楹联理论家不同，先生并未发表长篇大论，而是在对所作楹联的自注上，表示了超迈时流的论点。这论点综述起来就一句话：尊重联律，突破联律。



    马萧萧先生是非常尊重联律的。在《马萧萧联稿》再版附记中，他强调说：“我仍主张律句联应该占主导地位，是主流” ，又说“特别是我所作的一些“非律句”联，我曾多次声明，这都是“非典”的东西，千万不要受到感染。希望大家还是尽量向律句上靠拢。”



例一  挽钟敬文老(2002.1.14)

此生有幸从夫子游，道德文章承惠育；

学界含悲送大师去，星辰河岳志光辉。



    此联艺术上颇有创意，在当今联坛普遍使用诗词句式进行创作时，此联却使用古文句式进行创作，这是很难得的。我们知道使用古文句式进行创作是晚清楹联对楹联创作的一种突破。相对于很多挽联的空话敷衍、大话堆砌，此联切人切己，感情深厚，是一副难得的好挽联。即使单从联律上说，马先生也是刻意求严的。



例二 挽朱平同志(1988.10.10)

蓝田日暖人如玉，青委三年，情同手足；

渭水风生叶成秋，长安千里，泪湿关山。



    此联艺术上有几个特点：一是用典明白如话，上联用李商隐“蓝田日暖玉生烟” 句意 ，下联用孟郊“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 句意，都用来切地(西安)、切事。但是还另有深意：人如玉是说其人守身如玉，写出被挽者的品格；叶成秋是说一叶知秋，引入挽者更多的遐想。二是现代语入联，青委是指青年团西北工作委员会，如果读者知道唐诗人刘禹锡不敢用糕字入诗就更有意思了。三是气势阔大，所谓“长安千里，泪湿关山” ，作对联若有气势，才称得上大对联，而在挽联中做到有气势，就更为难得了。这样一副佳联，如果我们仔细推敲它的联律就会发现非常谨严，可谓：老去渐于联律细。



    然而在尊重联律的同时，马先生在楹联艺术的创作中，又时时作突破联律束缚的尝试。下面举例说明：



例三  题马嵬坡杨贵妃墓(1985.12)

花开三章清平调；

叶落一曲长恨歌。



    马先生在此联的【注】中说：“有联友批评此联上联连用六个平声字， 下联连用五个仄声字，为失替，不合于律，……，而且我对此联相当得意，不愿改动”。



    为什么马先生不愿改动？“花开三章清平调” 一气贯通，毫无窒碍。音调和谐，读时并没有一种不流畅的感觉。削足适履是马先生不愿做的。



    联律是从诗律延伸出来。按诗律，相邻两音节的末字的平仄应该交替，造成一种音乐美，否则称为失替。但是，是否所有的失替都没有音乐美，未必尽然。以唐诗举例：“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两句：前者有六连仄，后者是三平尾，当然是失替，但朗吟之下依然具有音乐美，则是毫无疑问的。



    虽然如此，马先生还是很慎重的，又与陆伟廉先生沟通。陆伟廉，自号江州联客，联坛十老之一，对联律极有研究，且要求甚严。这一次陆先生：“也以‘九平一仄法’作为特殊情况予以承认”。



例四 挽臧老(2004.2.6)

永远活着，笔杆总未放下；

从来纯真，诗魂依然飞扬。



    臧老指诗人臧克家。臧克家最脍炙人口的诗是为纪念鲁迅而作的诗《有的人》。其中的名句是：“有的人活着  他已经死了；  有的人死了  他还活着”。此联上联借用诗人的名作作挽，是很恰当的；下联用“从来纯真”写出诗人的性格；用“笔杆总未放下” 对“诗魂依然飞扬” 也极其工整，而且雅切，是一副好联。但是这一副挽联最大的特点是，上联十字全用仄声，下联十字全用平声。称誉者认为是创新，批评者认为是出律。马先生在此挽联作了注，在【注】中说：“此联特意用了全仄全平法”。



    全仄全平法是马先生自创，他曾在《题马嵬坡杨贵妃墓》一联的自注中指出：“这类联如上联全用平声，下联则必须全对仄声，只要对得好，同样可视为工整，不应以失替相责” 。这是马先生突破联律的有益尝试，也给后人的创新开拓了极大空间。



例五 题王夫之湘西草堂(1989.3.31)

贯儒门而思问，天地气理常化；

居土室以观生，船山精神永存。



    马先生已经考虑到会有人批评此联，于是在【注】中说：“此联又有“失替”之嫌” 。此联所谓“失替”有两处，一处是是指“天地气理常化”和“船山精神永存” 二个分句，失替同例三，这里不再赘述。另一处是是指，同一联中的两个分句的句脚未能平仄交替。平仄失替通常会造成音律的不和谐。马先生“当时也从平仄关系上考察了另外几种写法，但自我感觉还是选定了此句。得失由后人去评吧！”



    当一个对联是由多个子句构成时，多个子句句尾的声律可以有几种方法，例如平仄交替法、诗律法、马蹄韵等等。个人认为，按照诗律法，马先生此联句脚的安排也是可以的。



    马先生为什么这样做？这里就牵涉到内容和形式的关系问题。是内容服从联律？还是联律服从内容？毫无疑问，马先生取的是后者。



    以上三联，都有所谓“失律”的问题，但做法不同：例三、例五，是联律服从内容，而且马先生是考虑再三的；例四，马先生是有意为之，是在内容、艺术俱佳下突破联律，刻意求新、求变的结果。



    从规矩入，再从规矩出，应该是所有艺术家开拓创新的途径吧。不仅是对联，诗歌、书法、美术，哪一个大家不是如此呢！



    然而，大家都来打破联律，行吗？当然不行。符合联律的对联应该是对联创作的主流。当然应允许失律和破律的对联存在。那么，对联创作坚守的联律底线是什么？马先生主张，“对联不能按五七言律诗的格律标准来作律条，像诗在律诗之外还有更多不是律诗的诗，但都是诗，而且很多是好诗。对联更应该容许 ‘非律句’形式的存在与合法性，但必须要牢守住一个‘对’字(词义声律都要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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