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的宋词（38） 《千秋岁》竟然成千秋

晨曦深处

《千秋岁》竟然成千秋
原创 张项学 悠雲詩笺 2024-04-03 00:06 广西
我喜欢的宋词（38）



《千秋岁》竟然成千秋

张项学



    《千秋岁》这个词牌从字面看很适宜于写祝寿的，回溯古词，确实也有不少用此贺寿。但也有忌讳的，因为秦观被贬处州后，写了一首《千秋岁》，缠绵凄恻，催人泪下，几年后就离开了人世。苏门学子和当时诗友用此调祭奠。其中黄庭坚的《千秋岁》，小序中又进一步点明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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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岁·其一

北宋· 黄庭坚



少游得谪，尝梦中作词云：“醉卧古藤阴下，了不知南北。”竟以元符庚辰，死于藤州光华亭上。崇宁甲申，庭坚窜宜州，道过衡阳。览其遗墨，始追和其千秋岁词



苑边花外。记得同朝退。飞骑轧，鸣珂碎。齐歌云绕扇，赵舞风回带。严鼓断，杯盘狼藉犹相对。   洒泪谁能会。醉卧藤阴盖。人已去，词空在。兔园高宴悄，虎观英游改。重感慨，波涛万顷珠沈海。



黄词的序文中已经写得很清楚，宋徽宗崇宁三年，公元1104年，秦观去世四年后，黄庭坚被贬宜州，路过衡阳，在秦观的好友、衡州知州孔平仲处，见到了秦观的遗作《千秋岁》词。就用相同词牌填词，以悼念同门诗友。



上片回忆当年同朝从政的欢乐。怎么会忘记，一起退朝后，穿越百花丛，并辔策马飞驰，笼头上的玉饰叮当作响。一同赴宴来，美妙的歌声像绵绵的云朵在羽扇旁萦绕，欢快的舞蹈像春风在丝带间回旋。但这种美好就像宴会上急促的鼓声突然停歇一样，他们和其他的元祐党人一样，被贬谪到偏远的地方，互不相见，就像宴会桌上那乱七八糟的杯盘，尽管如此，他们依然笑对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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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片对秦观去世的沉痛悼念。好友走了，就算挥洒尽泪水，又怎能再会？只得醉卧在如伞盖般的藤阴下，默默地思念。诗友的魂魄已去，唯有诗词声音还在，怎不叫人悲叹。朝中觥筹交错的美宴不再，郊野诗词相和的时光也不会再来。一千次地感慨又有何用，这悲愁的泪珠，一瞬就会沉入到如万顷波涛的大海。



秦观当年写《千秋岁》，也是在被贬处州时，心情郁闷，用这首词表达了政治上的挫折与爱情上的失意以及由此相互交织而产生的复杂心绪。词中化用了江淹的“日暮碧云合，佳人殊未来”、曹植的“清夜游西园，飞盖相追随 ”、李白的“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和杜甫的“一片花飞减却春，风飘万点正愁人”。



秦观于绍圣四年（1097年）在衡州遇到了在这里做知府的孔平仲。孔平仲是与秦观同一批受到贬谪，落职知衡州的，处境与心境大致相同，秦观因向他赠送了旧作《千秋岁》词。孔平仲读了这首词后，感觉词语悲怆，可以看得出作者心中的幽怨太深，恐不久于人世，并步原韵和词一首。



千秋岁

北宋· 秦观

水边沙外，城郭春寒退。花影乱，莺声碎。飘零疏酒盏，离别宽衣带。人不见，碧云暮合空相对。   忆昔西池会，鹓鹭同飞盖。携手处，今谁在？日边清梦断，镜里朱颜改。春去也，飞红万点愁如海。



秦观好友孔平仲的和词：



千秋岁

宋· 孔平仲

春风湖外，红杏花初褪。孤馆静，愁肠碎。泪余痕在枕，别久香销带。新睡起，小园戏蝶飞成对。   惆怅人谁会，随处聊倾盖。情暂遣，心何在。锦书消息断，玉漏花阴改，迟日暮，仙山杳杳空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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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次韵秦观的《千秋岁》不是悼念秦观的，词作是元符三年（1100年）四月，而秦观是1100年8月12日死于藤州光华亭。秦、孔二人所作的《千秋岁》经由苏轼的侄孙苏元老传到了远谪琼州的苏轼那里。苏轼有所感，亦作和词一首。



千秋岁次韵少游

北宋· 苏轼

岛边天外。未老身先退。珠泪溅，丹衷碎。声摇苍玉佩。色重黄金带。一万里。斜阳正与长安对。   道远谁云会。罪大天能盖。君命重，臣节在。新恩犹可觊。旧学终难改。吾已矣。乘桴且恁浮于海。





    读了苏轼和学子们的《千秋岁》，为他们的词作感动，也为他们的情谊感动。时近清明，就依此韵为已故半年多的慈母填一首，以表怀念之情。



千秋岁·清明怀母

张项学

雨来天外。田野初笼霭。人未老，心先惫。红宣初落地，新柳犹飘带。轮椅寂，晨曦醒处谁相载。   节暖泥壶待。夜冷棉衾盖。花已去，春仍在。黄鹂鸣不止，紫陌何时改。轻酹酒，慈恩今世深于海。



悠雲作于清明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