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联评之十二】字字推敲联有节——品读王夫之湘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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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字推敲联有节——品读王夫之湘西草堂联


文\张兴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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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例：

六经责我开生面；

七尺从天乞活埋。

——王夫之自题湖南衡阳湘西草堂



    王夫之（1616——1692年），今湖南衡阳人，与顾炎武、黄宗羲并称为明清之际三大思想家，也是历史上罕有的一个有气节的学者。



    该联是作者晚年为其在老家修建的湘西草堂而题写的。在这个草堂，王夫之度过了生命中最后的18年，埋头著述，成果斐然。谭嗣同曾这样评价他： “ 五百年来学者，真通天人之故者，船山一人而已矣。”



    明朝灭亡后，王夫之曾在家乡衡阳举兵抗清，失败后隐居，在石船山畔筑草堂而居，故被人称为船山先生。



    作为一个思想家，王夫之的气节十分罕见。他的晚年生活贫困，身体病弱，即便是到了双手举笔端砚都感觉吃力的地步，依然笔耕不辍。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清政府多次派人邀他入朝为官，均被他决然拒绝，有一次湘西知府登门送礼，请他出山，他照旧拒绝，并在知府走后，在草堂悬挂了一副联，暗示清廷别再费心了，这副联是：



清风有意难留我；

明月无心自照人。



    这副联，可以作为我们今天要品读的草堂联的注脚，作者于此流露的耿介性格与坚贞气节有助于我们更加深刻地领会其初心。



    六经，指的是儒家的六部经典著作：《诗经》、《尚书》、《仪礼》、《乐经》、《周易》、《春秋》。但在联中，六经代指的是古代文化典籍，并非专指儒家著作，因为作为一代思想家的王夫之，精通诸子百家学术，对《易经》与老庄著作也有独到的理解，著有《周易外传》、《老子衍》、《庄子解》等。上联的意思，指的是通过阅读古代圣贤们的书，我似乎感受到了他们深感后继无人，责令我早日别开生面，对社会、人生，有一个全新的彻底的感悟，以便教化世人。从中我们不难看出作者作为一个思想家强烈的责任感与使命感，这也是作者潜心几十年研究学术的原动力的自然流露。



    “七尺从天”一句，可谓大有深意。其中的“从天”一词，为“顺应天意”之意，分别见于汉·张衡《东京赋》“高祖膺籙受图，顺天行诛。”与南北朝沈约的《宋书》“ 或寻干戈，从天行诛。”在这个词中我们不难窥见王夫之的心迹：虽然我武力讨伐清军失败，但依然不会停止对清廷的笔伐，如果不成功或有人不满，那就将我活埋了吧。



    一方面是埋头著书立说，一方面是念念不忘反清复明，这就是王夫之这副联的言外之音。



    这副联的写作技巧也很值得咀嚼。他用儒家的“六经”代指古代诸子百家思想，用七尺代指大丈夫，这是其一；其二，两结的“生面”与“活埋”似乎对仗不工，但当我们知道“面”字在实际运用中有动词属性的时候，就可以知道作者在这里是用了借对手法，从而不得不佩服其高超的文字功夫了。至于“责”与“乞”两字的推敲，“从天”一词的含蓄寄意，无不让我们感受到作者字字有深意的大家笔法。



    人品即人品，王夫之的草堂联，没有局限于一个书屋的小格局，而是意涵古今，情关时局，笔守初心，当为我等学联、学人的难得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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