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四）

晨曦深处

上学（四）

数学书的“难懂”
张项学
   
不知怎么搞的，我的学校似乎和寺庙杠上了，初中是在大队部所在地的南朝村的一座庙里。这座庙比小学所在的安庙大得多。直到前几年翻看史志，才知道它叫玉泉寺。怪不得它比安庙气派，大门楼就很高，要先上一、二十个台阶。看看门前那棵大柳树中间已经有个大窟窿，你就知道这座玉泉寺年天少不了。可惜，没有找到它更多的记载，几十年前就被人们给拆掉了。
气派的学校抵不住轰轰烈烈的运动，那时要么是停课，要么是学实用的知识。当时教我们数学的权成群老师干脆就教我们记账，学习怎样当会计。
记得那天他在课堂上讲，我现在也不知道该给你们讲点啥了，那就教你们点真本事，至少出了校门就能派上用场。他很辛苦地用当时的手刻蜡版，为我们印了很多账本，我真怀疑他做过会计，要不怎么这么内行呢！
当时傻乎乎的我根本就没有理解权老师的良苦用心。当我看到那些表格，什么借呀贷呀，一点兴趣都没有。不知借了谁一本竖排版的《三国演义》，就痴迷地看了起来，很多繁体字不认识，没得空去查字典，上下文一顺就过去了。好歹学会计这个不考试，不愿学也没人管。
后来有了课本，但沉溺在小说中的我，对数学还是提不起劲。每次看到权老师提着两个木制三角板向教室走来，我就头疼。越是不愿学，越是跟不上，自己也生气，就在数学书上写了大大的两个字，难懂。
有一次，和同村的一位长我几岁的同学去学校，还没过学校门前的那条河，就听到了当当当的上课铃声。去晚了要挨批的。这时候，同学就出了个馊主意，咱们在外面玩一节课，等下课了乱乱的时候再混进去，我本来不想这样的，但一想到这一节是我讨厌的数学课，就同意了。这也是我唯一的一次逃课。
上了高中依旧偏科，精力大都花在文学作品上，那时已经喜欢上了诗词，记得上数学课看唐诗，还被老师把书给没收了。为了讨回书好还人家，我硬着头皮去数学老师那里承认错误，立下保证。但不看课外书，并不一定能改变你学习的兴趣，直到一次丢人现眼地上了不及格的榜，才改变了先前的状态。
那些年教育体制不断变化，我在川口公社高中读了高一，该上高二了，学校却没了，我们被合并到灵三中。收缩就意味着要提高质量。果不其然，高二一入学，学校就来了一次摸底考试。除了数学还有物理，我一下在全校公布的考试不及格大榜上占了两席。羞愧得我吃饭都不敢正视同学们，我只得暗暗下决心赶上去。
有心人天照顾。当时我在高二（1）班，班主任王田立老师就是教物理的，不懂问起来也方便。说来也巧，坐在第一排还是有好处的，第一节数学课结束，王崇信老师随意地点了我，让我当数学课代表，我当时就觉得后背好像有很多疑惑的眼睛，似乎在说，他摸底考试都不及格，怎么能当课代表呢！
人生就是这样，有时候自己设计的路指不定啥时候就拐弯啦。这课代表一当上，上了架就下不来。每次收齐数学作业，送到王崇信老师办公室，他总要问一下今天的课有什么问题没，同学们有什么反应？每次遇到这，我就觉得忐忑不安，生怕他问道了我不知道的问题。这使得我觉得数学欠的账该补啦，要在老师面前有底气，自己就得要过硬。从此，晚自习我又多了一项任务，把初中和高一的数学过了一遍。
真的要感谢王崇信老师，一个无意间指点的数学课代表，竟然改变了我原先的不正常的偏科状态，数学也由中学的“难懂”变成了我大学学习的专业，后来又成了研究生的专业。

正是：
插柳栽花俱在人，拨开幻象始成真。
山高不是懦夫梦，只为登临留彩晨。
悠雲作于拾叶斋
2023/08/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