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的宋词（13）谁言宇宙若浮萍

晨曦深处

谁言宇宙若浮萍
原创 张项学 悠雲詩笺 2023-09-27 00:06 发表于上海
我喜欢的宋词（13）



谁言宇宙若浮萍

张项学



这期周三学宋词正赶上中秋节前夕，由于苏轼的那首“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人们太熟悉了，这期就选一首米芾的《水调歌头》。米芾能诗文、善书画，书法与蔡襄、苏轼、黄庭坚合称宋四家。古来中秋的诗词太多，且有苏轼的杰作在前，要写此题材确实不容易。






水调歌头 中秋

北宋 · 米芾

砧声送风急，蟋蟀思高秋。我来对景，不学宋玉解悲愁。收拾凄凉兴况，分付樽中醽醁，倍觉不胜幽。自有多情处，明月挂南楼。      怅襟怀，横玉笛，韵悠悠。清时良夜，借我此地倒金瓯。可爱一天风物，遍倚阑干十二，宇宙若萍浮。醉困不知醒，欹枕卧江流。



    一看到题目是中秋，自然要写月了。苏轼有“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桂魄飞来光射处，冷浸一天秋碧”；李之仪有“晚来轻拂，游云尽卷，霁色寒相射。银潢半掩，秋毫欲数，分明不夜”。但米芾这首词却别开生面，有其独到之处。



词的起句不写月，而从对秋的感受着眼。古人秋夜捣衣是给远在边关的亲人作棉衣，砧声自然是天气转寒的预告，蟋蟀的鸣叫也如此。李贺就有“桐风惊心壮士苦，衰灯络纬啼寒素”的诗句。起句一跌。



逢秋寂寥是大多文人的通病，自宋玉吟出“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以来，比比皆是。但米芾面对秋景，听着砧声，却说“不学宋玉”。这是一扬。但他没有刘禹锡“我言秋日胜春朝”的豪放，几杯酒下肚，那砧声、蟋蟀声使它更觉得清幽寂静。感情为之又一跌。正在这酒难解愁之际，南楼的明月为他挥去阴影。“明月挂南楼”，又让人为之一振，漫漫黑夜中看到了希望。



上片就是在这两跌、两扬中向读者展示了中秋夜一位不随波逐流的文人的起伏心境。



中秋夜是赏月寄怀的时候，米芾虽有些许惆怅，但还是“横玉笛”以舒心胸，让月下悠扬的韵律伴着他，在这清宵良夜痛饮一场。豪饮过后，没有忘记中秋的主题，赏月，而且是依遍了栏杆，说明望月时间之久。



那在这段时间里诗人想些什么呢？赏月遣怀是诗词的一大主题，李白有“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卢纶有“三湘愁鬓逢秋色，万里归心对月明”。



此时的米芾没有思考月亮如何，他想到了一个更大的主题，宇宙。文人们酒后大都豪气横生，宇宙在他们的眼里变得很渺小。庾信有“志在四海而尚恭俭，心包宇宙而无骄盈”；陈子昂有“怀宇宙以伤远，登高台而写忧”；李白有“旷然小宇宙，弃世何悠哉”；白居易有“每觉宇宙窄，未尝心体舒”。



米芾似乎比他们更狂放，他要枕山卧江，长困不醒，在他眼里，宇宙只不过漂在水上一叶的浮萍。





读罢这首直笔抒怀的中秋词，一股空灵之气扑面而来。这首词没有华丽的辞藻，却有着独特的的视角，既表达了作者“洗竹延清景，培松卫岁芳”的高洁；也流露出他“吏自成稀阔，言归心尚迟”的些许幽怨。这首词也充分表现出他那种“为文奇险，不蹈袭前人轨辙”的创作精神。



水调歌头·中秋依米芾韵

张项学

薄纱遮皎月，绵雨入凉秋。黑屏空静，想必今夜月先愁。前恐诗仙发问，后虑东坡邀酒，桂殿自寻幽。天下多情种，庭外望西楼。       看星远，弄箫冷，拨琴悠。良宵如旧，小盏移罢换升瓯。郑燮笔端墨竹，陶令篱边黄菊，若梦隐还浮。不老蟾宫色，常醉水云流。



悠雲作于拾梦斋

2023/09/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