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说陆游】铁骨柔情，千古绝唱

清风拨弦

诞生

疾风呼啸，巨浪翻腾，淮岸孤舟逢骤雨，更叹苍生苦度，大宋将倾，寒夜沉沉云锁月；
紫气横空，啼声破晓，天边星曜照尘寰，正迎瑞象初呈，奇才新诞，红霞灿灿鹄冲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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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25 年 11 月 13 日，陆游出生在淮河的一条船上。当时正逢兵荒马乱，全家坐船至淮安，遭遇几天几夜的狂风暴雨，其母又快临产，被迫停船靠岸。一声啼哭，旷世奇才降世，奇怪的是，就在陆游刚一出生，风雨立停，天气开始转晴。可谓天显异兆，注定了陆游不平凡的一生。


童年

夜月晨星，烛光映卷，暮吟诗，早读史，窗外春桃艳艳，冬雪飘飘，矢志攻书三万册；
刀华剑影，寒气逼人，群侠士，独儿郎，山巅汗雨涔涔，眼神炯炯，决心练武四十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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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游出生不久，南宋便遭遇靖康之耻。陆游的父亲陆宰和李刚齐名，是朝廷主战派，被主和派排挤贬官。国破后，为了保全家人，投靠了东阳的一支起义军，在山寨住了三年。陆游当时六到九岁，每天除了读书，就是跟着绿林好汉们舞枪弄棍。这段经历，养成了性格中的侠义之气，也养成了终身习武的习惯，正如陆游所写“读书三万卷”，“学剑四十年”。


生死恋

青梅弄影笑声脆；
竹马追风情意绵。

陆郎执手甜如蜜；
婉妹含羞貌胜花。

舞剑回眸神若醉；
抚弦含笑靥飞霞。

陆游锦墨诗才溢；
唐婉素弦曲韵悠。

母命难违心戚戚；
情丝怎断泪涟涟。

沈园相遇心犹碎；
兰榭独斟泪已潸。

唐婉含悲辞世去；
陆游饮泪对花吟。

曾有惊鸿随剑舞；
终成孤雁任风摧。

放翁回首心犹痛；
往事随风情未终。

世人皆叹相思苦；
月色难知寂寞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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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游和唐婉自小相识。唐婉琴棋书画皆通，且心地善良，善解人意。两人婚后情投意合，爱意绵绵。然而，两人婚后三年没有生育，加上陆游沉湎于情爱，无心科考，引起陆母不满。陆母认为唐婉耽误了儿子的前程，便强令陆游休了妻。后来，陆游与唐婉在沈园偶然重逢，陆游在园中的墙壁上题下了《钗头凤》一词，唐婉读后和了一首《钗头凤·世情薄》，回去后不久，便郁郁而终。唐婉的离去，成了陆游一生的痛，即便到了老年，他也曾多次流泪写诗，追忆这段刻骨铭心的感情。


情殇

桃花满苑问东风，春光如旧，泪迹却浓，谁之错？伤伤伤，正怜背影，怎堪背影比梅瘦；
月色半窗勾昨日，一盏孤灯，三杯浊酒，此中缘，罢罢罢，欲断相思，无奈相思顺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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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游在沈园重逢唐婉后，伤心不已，题写了著名的《钗头凤·红酥手》：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这首词抒写了陆游与唐琬被迫分开后的苦痛。词中爱而不得，思而不见的浓郁情感，千百年来，感动了无数人。


从军

宝剑耀寒光，看，烟锁大散关，云横秦岭道，壮志待酬，铁马冰河威敌胆；
旌旗扬暮霭，听，鼓擂骆谷口，风啸定军山，宏图欲展，楼船夜雪踏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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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道七年（1171 年）至乾道八年（1172 年）期间，陆游从军于南郑前线（今陕西境内），常到骆谷口、仙人原、定军山、大散关等战略要塞巡逻，并作《平戎策》，拟定了驱逐金人、收复中原的战略计划。他参加过渭水的强渡和大散关的遭遇战，还曾在风雪夜布置骑兵突袭敌营、活捉俘虏。这段从军经历，对陆游产生了深刻的影响，他的许多诗作都反映了这段军旅生活以及抗金复国的愿望。例如“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等名句。


杀虎
霜风寒夜，冷月高悬，恶虎出林惊百兽，正獠牙如锯，利爪似钩，双目凶光十里颤；
铁血豪情，貂裘未卸，剑华携电慑三山，赞胆魄超人，英姿绝世，千秋事迹万民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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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从小习武，武艺和剑法超群，在南郑从军期间，曾有过多次亲手杀虎的经历。

      1171年深冬的一天，陆游准备去大散关巡逻，路过凤州时，路上突然遇到一只老虎。他反应神速，连身上的貂裘大衣都没来得及脱掉，随即下马，挺剑迎向老虎，最终一剑将老虎击毙。事后，陆游赋诗一首《怀昔·昔者戍梁益》，其中涉及杀虎的部分仅有一句“挺剑刺乳虎，血溅貂裘殷；至今传军中，尚媿壮士颜”，他并未将杀虎当成多么了不起的传奇。

      1172年，陆游从南郑前往四川成都，路过长木铺时，得知山上有一只“食人不知数”的恶虎。随即他带领当地驻军30人上山打虎，为民除害。众人将猛虎赶出山林后，受到惊吓的猛虎直接扑向陆游，陆游来不及放箭，奋戈大呼，迎着恶虎猛刺，“奋戈直前虎人立，吼裂苍崖血如注”，他用戈刺穿了猛虎的咽喉。猛虎受伤发出低吼，草木发抖，山崖震颤，而30名随从则“从骑三十皆秦人，面青气夺空相顾”，被吓得面无人色。


剑门感怀

雄关险隘道崎岖，日将坠，雾正浓。仰天长叹，犹闻战马嘶鸣、鼓声震响；
荒草瘦驴人寂寞，昏鸦啼，高猿啸。迎雨独行，堪怜衣衫沾酒、剑鞘藏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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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6岁这年，是陆游最接近梦想的时光，被朝廷招入南郑前线！腾枪刺虎，骑马巡逻，出谋献计，每日都在激情中度过。可惜好景不长，第二年，部队被解散，陆游再次被罢黜。回家途中，经过军事要塞剑门关时，感慨万分，写下著名的《剑门道中遇微雨》：“衣上征尘杂酒痕，远游无处不销魂。此身合是诗人未？细雨骑驴入剑门。”表达了壮志未酬，报国无门的苦闷。


泪溅龙床

泪溅龙床，言陈壮志，愿率虎贲之士，戍边疆，驱胡虏，一片忠诚昭日月；
只贪权位，罔顾苍生，堪悲赵构之流，苟性命，享荣华，万年耻辱刻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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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游三次科考失败，官仅八品，南郑从军后，终于通过举荐的方式，有了面见皇帝的机会。每有机会，陆游总是慷慨陈词，有一次甚至坚决请求皇帝御驾亲征，北伐抗金，自己甘愿充当先锋。说到激动处，陆游痛哭流涕，连眼泪都溅到了皇帝的龙椅上。然而，宋高宗赵构软弱昏庸，只想保住偏安一隅的地位。赵构很不喜欢陆游，胡乱安了个罪名，让陆游回老家休息去了。

      陆游70岁时，卧病在床，回顾往事，深深叹息，写诗道：

      寂寞已甘千古笑，
      驰驱犹望两河平。
      后生谁记当年事，
      泪溅龙床请北征。


夙愿

南望王师复一年，风中霜发，亭外暮烟。翘首不闻兵甲声，柱杖还，忍看残阳千嶂暗；
夜听秋雨到三鼓，杀敌有心，尽忠无路。示儿勿忘靖康耻，举旗奋，直追穷寇万人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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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游一生的夙愿就是上阵杀敌，驱赶敌寇，收复失地。然而，当时的南宋朝廷主和派占据上风，抗战主张难以推行，陆游的军旅生涯短暂而坎坷。他年轻时主张抗金而被排挤，年壮时奔赴前线又遭遣散，壮志未酬之际已然双鬓渐白。尽管如此，在陆游心中，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从未熄灭，他以笔为剑，用大量诗词抒发了自己对国家命运的深切关切、对山河破碎的无比悲愤，以及对收复失地的强烈渴望。



壮志难酬

曾也豪情千丈，单枪刺虎，白袍溅血。犹记得尘土扬、西风烈、战马嘶，誓把胡人驱万里；
而今霜发满头，心在边关，身困沧洲。怎忍看貂裘旧、杯酒残、烛光暗，奈何壮志断三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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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游一生以抗金复国为己任，从军受挫后，虽辗转各地，但报国之心从未减退。宋孝宗淳熙十六年（1189 年），陆游已65岁，闲居山阴。词人回顾自己当年在梁州参军，渴望建功立业、收复失地的往事，对照如今壮志未酬身已老的处境，无比悲愤和感慨，写下著名的《诉衷情·当年万里觅封侯》：

      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
      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


追忆

尘壁依稀几点字，岁月如梭，伤痕若刺。怎奈惊鸿成记忆，日正斜，涕泪交横怜往事；
东风零落满池花，水波似镜，何处寻她？那年素手拨琵琶，音犹在，阴阳相隔各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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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婉的去世，是陆游一生的痛。陆游在75岁时重游沈园，老泪纵横，提笔写下两首怀念唐婉的悼亡诗《沈园二首》：

      其一

      城上斜阳画角哀，
      沈园非复旧池台。
      伤心桥下春波绿，
      曾是惊鸿照影来。

      其二

      梦断香消四十年，
      沈园柳老不吹绵。
      此身行作稽山土，
      犹吊遗踪一泫然。


梦回沈园

故园寻旧迹，惜岁月匆匆，人海茫茫，往事只留三四字；
何处觅芳容，叹寒风剪剪，黄泉寂寂，梅花空放五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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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宁宗开禧元年（1205年），八十一岁的陆游在梦中重回沈园。园中的景象是一派冬尽春来，梅花开了，岸柳绿了，池水涨了。而他所思念的佳人唐婉却早已玉骨成泉下土，只留下壁间那被风尘侵蚀的斑斑墨痕。一觉醒来，伤心不已，写下《十二月二日夜梦游沈氏园亭》二首：

      其一

      路近城南已怕行，
      沈家园里更伤情。
      香穿客袖梅花在，
      绿蘸寺桥春水生。

      其二

      城南小陌又逢春，
      只见梅花不见人。
      玉骨久成泉下土，
      墨痕犹锁壁间尘。


示儿

临终绝笔，恨壮志未酬、山河犹破，只待黄泉收捷报；
后世留芳，有放翁风骨、华夏精神，长铭青史耀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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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游85 岁时创作《示儿》，这首诗是他的临终绝笔：

      死去元知万事空，
      但悲不见九州同。
      王师北定中原日，
      家祭无忘告乃翁。

      陆游一生致力于抗金复国，无奈壮志未酬。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写下这首诗，表达了自己至死不变的爱国情怀和对国家统一的深深期盼。

      《示儿》不仅是遗嘱，更是家训。陆游以自己生命，影响并铸就了陆家后代的爱国风骨。崖山海战，宋军大败，南宋灭亡，陆游玄孙陆天骐在战斗中拼死血战，宁死不降，投海自尽。曾孙陆传义闻兵败后绝食而死，孙子陆元廷优愤而亡。其他子孙隐居山林，隐姓埋名，至死不为元朝效力。“家祭无忘告乃翁”，陆游没有等到这一天，但陆家精神，永照古今，激励了一代又一代爱国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