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的宋词（22）眉间心上难回避

晨曦深处

我喜欢的宋词（22）
原创 张项学 悠雲詩笺 2023-12-13 00:06 发表于广西




眉间心上难回避

张项学



      很早就喜欢李清照的“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尤其是在工作时的一件事后。那时接到了领导转来的一个群众信访件，打开一看，右上角工工整整地写了一行字，“…此类事很多，才下眉头，又上心头”。习惯于领导那种命令式的批示，看到这人情味十足的语言，不仅心里多了一份敬意，而且事情也办的利索。通过这件事，对这一句词又增添了一层认识。当读了范仲淹的《御街行秋日怀旧》后才知道了这一句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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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街行·秋日怀旧

范仲淹

纷纷坠叶飘香砌，夜寂静，寒声碎。真珠帘卷玉楼空，天淡银河垂地。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    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残灯明灭枕头攲，谙尽孤眠滋味。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



这是范仲淹的一首怀人词，和他的《苏幕遮·怀旧》一样，都是写的见秋景而思人。不过，那一首开头写的是白天的秋日景色，“碧云天，黄叶地”，这里是夜景，“纷纷坠叶飘香砌，夜寂静，寒声碎”。白天也好，夜里也罢，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流露出一丝眷恋之意，洋溢着一片怀念之情。



两首词写秋都没有“秋”字，但读者从“黄叶”看到了秋色，从“坠叶”听到了秋声。“一叶知秋”也就是这个意思吧。



秋是思人的季节。李白就曾写过“燕支黄叶落，妾望自登台。海上碧云断，单于秋色来”，林逋也曾写过“秋山不可尽，秋思亦无垠。碧涧流红叶，青林点白云”。



范仲淹在词里不仅没有写“秋”，也没有写“思”字，但通篇无处不充满着“思”字。



“夜寂静”是“思”必备的外部环境，在与西夏交战的时候，他是来不及去思人的。“寒声”是“思”的诱因，落叶声，蟋蟀声，号角声等等这一切“边声”，声声都会撞击着羁旅在外游子的心扉。



有人怀念亲人是对灯而思，有人是望月以感，看看我们的边塞将军范仲淹的思人背景，你不得不感叹胸怀之广，气度之大。“真珠帘卷玉楼空，天淡银河垂地”，卷起玉帘，遥望夜空，思绪万千。“银河垂地”，会不会使人想到诗圣杜甫的“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也许会想到杨凝的“远处星垂岸，中流月满船”，读来感情奔放，意境深远。



同样的月亮，同样的思念，年年如此，月月如此，虽然千里共明月，但却不能千里同缱绻，怎一个愁字了得！很自然地开启下片。



酒与愁就是一对孪生兄弟。人们愁时饮酒，借酒浇愁；人们把酒怀人，酒入愁肠，泪洒两行。南梁范云有“未尽樽前酒，妾泪已千行”；李白也有“劝此一杯酒，相看泪成行”。而范仲淹则更高一筹。在《苏幕遮·怀旧》中是“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而在这里又进了一步，没有喝酒就已经泪目了。为什么呢？愁肠已断，酒从何而入，这酒不入愁肠，已经化作泪水了，读来让人更感到情切意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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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愁，自然睡不着。这在《诗经·关雎》里已经描述得很逼真了，“悠哉悠哉，辗转反侧”。范仲淹的“残灯”反映了他思虑之久，“孤眠”彰显出孤独凄凉。人是有感情的，愁是每个人都有的，谁也逃避不了。愁就像一个影子，人走到哪，它就会跟到哪。“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这一句让多少人敬慕化用。李清照有“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张孝祥有“如今眼底，明朝心上，后日眉头。”张凤翼有“新恨眉头。旧事心头”。


    几个字能让很多人化用，一首词能使无数人感动。有此足矣！



写到此处，猛然想起今天是2023年12月13日，国家公祭日。这是为纪念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而专门设立的纪念日。那就依范仲淹体填一首《御街行》以示纪念。



御街行·癸卯国家公祭日（依范仲淹体）

张项学

纷扬雪片当空舞。笛声起，风难住。时光飞过旧金陵，无数冤魂何去。硝烟盈阙，铁蹄驰血，千里残阳暮。

春风野火催金鼓。斩倭寇，开新路。中华雄起立东天，何惧偷窥狼虎。随波入海，追云登月，谁是沉浮主！



悠雲作于拾贝斋
2023/12/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