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与月（二）

晨曦深处

苏东坡与月（二）
原创 张项学 悠雲詩笺 2024年09月17日 00:06 河南

苏东坡与月（二）

张项学



天有不测风云，苏轼调到湖州不到三个月，就发生了“乌台诗案”，他差一点丢了姓名。一些有识之士纷纷上书说情，就连当时退休在金陵的王安石也上书“岂有圣世而杀才士乎”！苏轼在坐了103天的牢狱后，被贬黄州。



苏轼在黄州期间多次到黄州城外的赤壁山游览，写下了著名的《念奴娇·赤壁怀古》等千古名作，在自嘲“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的同时，也发出了“人间如梦，一樽还酹江月”的喟叹。这一阶段，他对人生有了进一步的认识。人常说，已经死过一回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有一次，他喝过酒，借着月色走过一座小桥。解鞍下马，看着桥下波光粼粼的月色，享受着田野吹来的清风，他已经忘掉了虚无的荣辱得失，忘掉了世俗的名利纷扰，他把自己的生命融进了皎洁的月亮，融进了明媚的山川。他所钟情的是一溪明月，他所需要的是醉眠芳草。在醉酒中经过了一个如梦似幻的境遇后，他在桥上写下了一首《西江月》，那是公元1082年，“照野瀰瀰浅浪，横空暧暧微霄。障泥未解玉骢骄。我欲醉眠芳草。    可惜一溪明月，莫教踏碎琼瑶。解鞍攲枕绿杨桥。杜宇一声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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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的一生真是起伏多变。公元1085年，元丰八年，宋哲宗即位，高太后以哲宗年幼为名，临朝听政，司马光重新被启用为相，以王安石为首的新党被打压。苏轼复为朝奉郎知登州，就是现在的蓬莱。看着明月下碧波万顷的大海和栉次鳞比的楼阁，先前那些郁闷一扫而光。心情好，得新悟；心情好，出好诗。他悟出了“万象都从物外求”的哲理，写下了一首《潮中观月》，“璃玻千顷照神州，此夕人间别是秋。地与楼台相上下，天随星斗共沉浮。一尘不向山中住，万象都从物外求。醉吸清华游碧落，更于何处觅瀛洲”。



月，不仅是苏轼抒发胸臆的对象，还是他思念良师的寄情所在。苏轼被外放出京任杭州通判时，在赴任途中，他曾和弟弟苏辙一同来颍州探望过恩师欧阳修。没想到，这竟然成了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公元1091年，元祐六年，他又被召回朝。但很快又因政见不合，请求出任地方官，于是以龙图阁学士出知颍州。在颍州西湖月下泛舟，或许是他想到了谢灵运《怨晓月赋》中的“昨三五兮既满，今二八兮将缺”，他思念恩师欧阳修，感叹生命短促，人生无常，写下了那首《木兰花令·次欧公西湖韵》，“霜馀已失长淮阔，空听潺潺清颍咽。佳人犹唱醉翁词，四十三年如电抹。草头秋露流珠滑，三五盈盈还二八。与余同是识翁人，惟有西湖波底月”！



苏轼最后一次写月是在他去世的前一年。公元1100年，苏轼终于结束了他为时七年的贬谪生涯，从海南岛返回。一次次的贬谪，已经是他养成了“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豁达胸怀；一回回的望月，使他习惯了“月有阴晴圆缺”，已经达到了“也无风雨也无晴”的境界。



在渡海北归的时候，他面对浩瀚无际的大海，仰望长悬夜空的明月，掩饰不住北归的兴奋和冲动，他把九死不悔的倨傲之志和自信旷达的豪放之情一起融进了圆月之中，他写下了《六月二十日夜渡海》，那颗澄洁之心终于融化进了纤尘不染的明月，“参横斗转欲三更，苦雨终风也解晴。云散月明谁点缀，天容海色本澄清。空馀鲁叟乘桴意，无复轩辕奏乐声。九死南荒吾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



再读苏轼赏月诗词

张项学

千年一脉月和诗，吟断凡根谁道迟。

望尽云天寻未果，婵娟原在梦醒时。



2024/09/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