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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对续录》(清)梁恭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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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9-30 11:4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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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对续录 

卷上

  杭州裘春湛茮雪先生,乾嘉时有书名,长于文,素不信乩,偶遇之云:“是张紫阳。裘向熟明文金丹,以金丹文最多四百字,故可贵。”正在论文,便喧曰:“‘金丹四百字’,能作一对,则真张耳。”有从旁私议者曰:“莫非‘道德五千言’乎?”乩判曰:“首二字未工,何若‘铜钱廿一文’乎?”群曰:“工则工矣,亦有说乎?”请判,曰:“明日当知。”裘曰:“遁词也!”次日,立门首,见向收字纸者挑一担谓裘曰:“昨从字纸中得一破帖,无首尾,能售乎?”问其价,曰:“三分银,合铜钱廿一文也。”裘心动,索观,乃一张破纸,玉版十三行也。为之心折。

  汪衡甫方伯宦浙来谈,谓近来文士,早慧者多。昨送一星使到某家,其子方十岁,闻客言“劳于王事”,应声曰:“简在帝心。”因检案上《诗经》“巷无服马”命对,又应声曰:“隰有游龙。”其兄对“野有死麕”,远不如矣!座上啧啧称羡,惜佚其姓名。

  陈香谷先生,晚年重听,必在旁大声传之,方得闻。有言:“昨闻县令收得恶少号通天吼者。”先生闻得“通天吼”三字,不甚清,再三问不已。时沈听篁前辈在座,大声附耳曰:“诸公谓‘通天吼’三字有对矣!”问:“何对?”则又附耳大声曰:“着地聋。”先辈风趣如此。

  高安朱相国轼五岁时,父携至巨室某氏。某见其文秀,问:“读书否?”对曰:“《学》、《庸》甫读毕,学作破题。”时方筑室,因以锯木为题。公应声曰:“送往迎来,其所厚者薄矣。”某大奇之,携之登楼,以“小子登楼”令对。公应声曰:“大人入阁。”某知为伟器,令在家塾肄业,以女妻之。按:朱相国予未及见之,其曾孙女为予孙媳,其孙曾辈有为官他省者。

  今时诗文喜用借对,以寓巧思。盖古人三十四格内之假对也。如“自朱耶之狼狈,致赤子之流离。”以“赤”对“朱”,以“子”对“耶”。狼狈,兽名;流离,鸟名。此种假对,今尚学之。若“厨人具鸡黍,稚子摘杨梅。”以“鸡”对“杨”,与“羊”同音。“天子居丹扆,廷臣献六箴。”“白发不愁身外事,六幺且听醉中词。”以“丹”对“六”,更以“六”对“白”,取“六”与“绿”同音。“苍箓”对“诸姬”,以“诸”为“朱”;“皇眷”对“紫宸”,以“皇”为“黄”之类,今则不取矣。然其格不可不知也。

  德清蔡明经寿昌少有神童之称。赵太守学辙府试,爱其才,以女妻之。尝偕游碧浪湖,赵口占“鱼蹙水纹圆到岸”句,命之对,即应声曰:“龙嘘云气直冲天。”

  建炎中,驾驻维扬。康伯可上《中兴十策》,名振一时。后秦桧当国,伯可乃附会求进,擢为台郎。尝与桧对局格天阁下,桧戏康曰:“此卒渡河,是尔将军之疥癞。”伯可徐应云:“今皇御极,视公宰相如腹心。”桧大喜,棋后酣饮终日。桧死,伯可亦贬。

  元张司令,忘其名,富而好礼。慕杨铁崖名,往迎之。铁崖鄙之,弗应。张乃延鲍恂为师,受业焉。后迎,铁崖乃往。以妓芙蓉捧酒名金盘露,铁崖题句云:“芙蓉掌上金盘露。”妓应声曰:“杨柳楼头铁笛风。”盖铁崖又号铁笛道人也。铁崖抚掌曰:“妓能文,其主可知。”按:此节前录已及,唯前略而此详,故再录之。

  仁庙手执水晶鼻烟壶,内书《兰亭叙》文,盖用曲笔写晶内。新入贡者,文勤从未睹此,屡目之。上曰:“尔爱之耶?‘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能对则赐尔矣!”公应声曰:“若周之赤刀大训,天球河图。”上即赐之。纪用之诙谐,而彭能用之奏对,尤为难得。

  归安闵峙庭中丞[鹗元]九岁时,其外舅尚书毛公,于元宵宴客,中丞以旧姻与焉。是夜无月,主人令多挂灯彩,并以击鼓催花令侑酒。公作对属客曰:“元宵不见月,点几盏灯,为河山生色。”请诸公属之。是日,适届惊蛰节。中丞即对曰:“惊蛰未闻雷,击数声鼓,代天地宣威。”公大称赏,遂以女妻之。

  乾隆间,浙江乡试二场。《易经》题有出“离为目为电”五字者,与某科第一场首题“利与命与仁”恰好作对。

  蒙古乌尔吉氏时帆祭酒,文誉著卓,尤好奖掖后进,坛坫之盛,几与袁随园埓,而品望则过之。幼聪颖,七岁时,塾师以“马齿菜”命属对,以“鸡冠花”应。后改名法式善。法式善者,国语黾勉上进也。

  《辍耕录》:崔进之药肆悬牌曰;“养生主药室”,赵魏公以“敢死军医人”对之。

  粤东珠江之滨,有袖海楼一座,许观察所筑,取东坡“袖中有东海”意也。“襟江阁”可与“袖海楼”作对。

  《清异录》:世宗遣使入岭馆,接者遗茉莉,文其名曰:“小南强”。及本朝张主面缚伪臣到关,见洛阳牡丹,缙绅谓曰:“此名‘大北胜’”。按:此六字对,前已见之,特无话耳。

  明都穆《都公谭纂》云:张公祯居翰林久,其门生之子,又有在门下者,其人不敢称门生,而通状曰门孙。冢宰马公文升,齿德并尊,乡人以书通者,不敢称乡尊,而曰乡祖。“乡祖”、“门孙”,可作对也。

  苏颋嘲尹姓曰:“丑垂半足,甲不全身。”对云:“知伊少人,见君无口。”此亦拆字为对也。

  祐山检古人佳句云:“闲锄明月种梅花。”恨无可对。嘉靖甲辰,偕僚友坐吏部席舍中,以前句索对。对者数人,皆平平。后徐七桥对云:“漫扫白云看鸟迹。”超脱尘凡,大有仙气,因呼为徐白云。

  《北窗琐语》:宋时有行客好诗喜游,月夜停舟,立桥注视,忽感于“明月小桥人钓鱼”句,得句云:“独立板桥,人影月影,不随流水去。”更欲对之,竟不如意,徬徨终夜。每于月夜作吟咏声,殊觉苦状。后于旱道旅店亦然,几于夜深不寐。忽闻窗外林薄中吟声清隐,历历可数,起坐审之,则“孤眠茅舍,诗魂梦魂,迸逐故乡来。”“思之思之,鬼神通之。”诚然。 按:此前录已见,所叙未得其详,亦未详何书,故重录之。

  《都公谭纂》:铁冠道人张景华者,精天文地理之术。太祖与友谅战,以道人从。友谅中流矢死,莫有知者,道人望气,语上曰:“友谅死。”贼遂大败。定鼎金陵,道人结庐钟山,梁国公蓝玉访之,道人野服出。玉以为慢己,戏之曰:“脚穿芒屦迎宾,足下无屦[理]。”时玉以椰子瓢饮道人酒,对云:“手执椰瓢劝酒,目前不钟[终]。”玉讥其无理,道人则谓其不善终也。玉武臣勿悟。未几,玉被祸,而道人言验。一日,道人投入大中桥下死。半月后,潼关奏至,有铁冠道人以某日过关,即投水日也。

  诚意伯刘基将朝谒,途中忽一僧求附舟,公命纳之。时公方作表,筹思不能安席,僧曰:“有何事在念?”公曰:“表中‘蹉跎岁月,五旬有三’,未有对句。”僧随口曰:“何不言‘补报朝廷,万分无一’。”公惊起,曰:“和尚非高峰乎?”款留多日别去。

  杭州有师徒五人,师刁巧,每与徒为难,实则师拙,而徒五人均慧也。一日,同赴省试,至大关,而关已闭,师徒互相怨。师曰:“有一对,你们如对得,则我认错,否则仍你们错也。”师出对云:“开关迟,关关早,阻过客过关。”徒应之曰:“出对易,对对难,请先生先对。”[已见前录]师用本地风光,此亦本地风光。师大窘云:“命你们作对,偏即以对纠缠,且拉到我身上,不准,乃再对之。”师意必无能对之者。忽一徒云:“读画易,画画难,推作家作画。”师大惊异,更欲难他徒以自解。又一徒云:“松扣快,扣扣徐,唯侍儿侍扣。”师曰:“尚有二人未对,冀以分过。”其一徒曰:“停磨逸,磨磨劳,雇帮工帮磨。”末一徒云:“听唱寂,唱唱喧,唯解人解唱。”众徒请师对。师曰:“非我不能对,尽为尔辈先占去也。现真无可对矣。”众徒曰:“我们代师对之。句云:‘止扇热,扇扇凉,令长随长扇。’”师仍支吾曰:“‘关’对‘画’不类,对‘扣扣’、‘磨磨’、‘唱唱’均不类,必须别对,方算得。”众徒云;“‘掌印官,印印仆,有管家管印。’类乎?”“否!”师曰:“印与关虽类,尚差一线。”众徒久之,又斟酌合成一对云:“‘设渡费,渡渡廉,便快足快渡。’以‘渡’对‘关’,未知可否?”师大惭,语沮。

  《簷曝杂记》:金山一小沙弥善对,润州太守某出对云:“史君子花,朝白午红暮紫。”应声云:“虞美人草,春青夏绿秋黄。”

  《清异录》云:建业野人种梨者,诧其味曰“蜜父”;种枇杷者,美其色曰“蜡兄”。四字正可对。

  元妓孙秀秀,色艺双绝,都下翘楚也。一时名公巨卿,多爱重之。京师诵以十字云:“人间孙秀秀,天上鬼婆婆。”

  常熟李文安公杰五岁在堂中围柱戏逐,见者以“手攀庭柱团团转”试之,李应声云:“脚踏楼梯步步高。”登第后,入馆,赋《禁苑闻莺》,结句云:“君王厌听如簧语,莫向金门弄晓声。”人多传之。

  震泽倪太史师孟幼颖悟,七岁时,与蔡某同塾读书。蔡欺其无知,举《孟子注》“倪,小儿也”戏之。倪曰:“我只读《论语注》,甚熟,仍是姓蔡之蔡字,偏曰:‘蔡,大龟也。’何故?”蔡为之语塞。

  宋赵清献帅蜀,有妓簪杏花,艳甚。公偶戏云:“髻上杏花真有幸。”颇属意焉。妓应声曰:“枝头梅子岂无媒。”流连而出。遇晚,使老兵呼妓,久不至,令人速之。既而周行室中,曰:“赵抃不得无礼。”又令止之。老兵自幕后出曰:“某度相公此念,不过一个时辰,实未尝往也。”

  吴县潘文恭公,童试时,终日端坐不离试席。吴县令李昶亭[逢春]异之,拔置前列,因出对云:“范文正以天下自任。”公对:“韩昌黎为百世之师。”又云:“青云直上。”对以“朱绂方来”。决公必贵,后为宰相。某公赠联云:“大富贵,亦寿考;蓄道德,能文章。”说者谓“今代伟器,非公莫能当此两语也。”

  弘治初,马浩澜与王天壁泛舟西湖,停舟苏小墓,适天壁善乩仙术,每吟咏有窘,即叩仙续之。常携乩行,浩澜因请召之。乩既动,马问:“仙何名?”书云:“有事即问,问毕告名。”浩澜曰:“‘捧瑶觞,南国佳人,一双玉手。’久未能对,愿仙成之。”即书云:“趺宝座,西方佛子,丈六金身。”二公咸骇愕,乩运不已,复成一律云:“此地曾经歌舞来,风流回首作尘埃。王孙芳草为谁绿,寒食梨花无主开。郎去排云叫阊阖,妾今行雨在阳台。衷情诉与辽阳鹤,松柏西陵正可哀。”后书《苏小小和马先生昨日断桥首唱》。

  《涂说》:“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常圆。”[已见上]绝对也。袁香亭太守《无题诗集句》又用文衡山词,将“花若有情花亦懊”为上句。

  云间朱旅溪应对敏捷,在比部久,太平府一同年谑之曰:“状如松江鲈。”即应之曰:“宁作太平犬。”

  彭鲁溪、袁与山,社友也。与山子太冲公,年甫八岁,常侍父侧,自称为小相公。彭因试以对曰:“愿为小相。”太冲顺口答云:“窃比老彭。”又令背书,见书本面页损落,诘其何以破落如是。则云:“已经年。”遂以对属之云:“书面经年页落,为惩风霜。”太冲云:“灯心彻夜花开,因何雨露。”彭大称赏,以女妻之。后翁婿同登嘉靖甲辰进士。

  《清异录》云:胡床施转关以交足,穿便绦以容坐,伸缩须臾,重不数斤。相传明皇行幸频多,从臣或待诏、野顿、扈驾、登山,不能跂立,欲以安身,遂创意造此,当时称逍遥座。又唐季王侯竞作方便囊,重锦为之,形如今之照袋。每出行,杂置衣巾、篦鉴、香药、词册,颇为简便。“逍遥座”正可对“方便囊”也。

  又云:魏王继岌每荐羹,以猪、兔、羊脔参之。时卢澄为平章事,趋朝待漏,堂厨具小馔,澄唯食粥。其品曰乳粥、曰粟粥、曰豆沙加糖粥,三种并供。澄各取少许,并和而食。厨官遂有“王羹亥卯未,相粥白玄黄”之对语。

  又云:陈乔与张佖之子,秋晚并游圣武湖。时群鸥游泛,佖子曰:“似一轴内本潇湘图。”陈乔顾卒吏云:“此白色水禽可作脯食否?”佥笑曰:“张佖子半茎凤毛,陈乔男一堆牛屎。”乔自是得白鸥脯之名。

  有嘲瘌痢头以联者,句云:“永夜无聊,同向西窗剪蜡[瘌];良宵独坐,好从东阁燃藜[痢]。”

  《西堂杂俎》云:虞长孺曰:“天地,一梨园也。”陈眉公曰:“佛氏,朝廷之大养济院也。”予戏作一对云;“世界小梨园,牵帝王师相为傀儡,廿四史演成一部传奇;佛门大养济,收鳏寡狐独作丘尼,亿万人遍受十方供奉。”

  同州澄城县有九龙庙,然只一妃耳,土人云:冯瀛王之女也。夏县司马仲才戏题联云:“身既事十主,女亦配九龙。”过客读之,无不匿笑。

  嘉靖己未年,水荒田没。有劳姓号半野,为屯田郎中。时都水郎顾一江,同年也。戏劳曰:“半野屯其田,空劳碌碌。”劳应声曰:“一江都是水,回顾茫茫。”各切其姓名,闻者绝倒。

  《清异录》:居士李巍求道雪窦山中,畦蔬自供。有问巍曰:“日进何昧?”答曰:“以‘炼鹤一羹;醉猫三饼。’”巍盖炼得身形似鹤形,日以莳萝薄荷捣饭为饼也。有所亲见其门,即此八字列诸左右。按:此八字已见前录,而此则话甚详,故又录此。

  《涂说》云:桐乡有闺秀,梦中得句“金衣公子雪衣娘”,自言梦中是一联,觉时忘其出句。寻思至废食,昼夜吟此句不休。其父忧之,乃榜门云:“有人对此,当以女许字。”后久无射屏者。按:金衣公子为莺,雪衣娘为白鹦鹉,亦无甚难对。记得《清异录·药谱别名》,可以“银条德星风条使”为出句。银条德星,山药也;风条使,风藤也。草鸟相对,何不可者?或者曰:“玉桂仙君[江瑶柱]月桂使[蟾蜍]”亦可对也。

  天下物,有不可以常理测者。“石脾入水即干,出水便湿;独活有风不动,无风自摇。”此二语便可对。又“石脾”可对“木耳”。

  至正初,张仲举为集庆路学训导,卢御史下学点视廪膳。邻斋出对云:“豸冠点馔。”是日适用驴肉,仲举戏续云:“驴肉作羹。”御史闻之大怒,欲于翌朝逮捕之。乘夜逃扬州。时扬州方盛,众闻其名,皆延致之。仲举肢体昂藏,行则偏耸一肩。韩介玉嘲以诗云:“垂柳阴阴翠拂檐,倚栏红袖玉纤纤。先生掉臂长街上,十里珠楼尽下帘。”时有相士在座,或曰:“仲举,病鹤形也。”相士曰:“不然,此雨淋鹤形也,雨霁则冲霄矣。”后果大显。

  《国朝文武官职备考》一书为钦定本,上溯三代,近迄我朝。其中名色一一可稽取而对之,诚足以新耳目也。兹酌录于左。如:

  “按察”对“监临”。“总制”对“协揆”。“公相”对“师王”。[《老学庵笔记》:蔡攸初以淮康节领相印,徽宗赐宴,因语之曰:“相公公相子。”盖是时京为太师,号公相。又,《西湖游览志》:韩侂胄封平原郡王,而官太师。一时献佞者称之谓师王]“侍卫”对“驻防”。“榜眼”对“林牙”《辽史》:北面官,大林牙掌文翰之事,即今之翰林院“参将”对“贰公”。“门客”[翰林]对“台郎”[御史]。“先马”[即洗马]对“假龙”。“铁柱”[御史]对“银台”。“学正”对“治中”。“首参”对“次相”阁学。“补阙”对“拾遗”。“主事”对“纳言”。“正字”对“中书”。“龙阁”对“鹤厅”[叶梦得《避暑录话》:龙图阁学士,旧为老龙阁]“金紫”对“银青”。“秋宪”对“冬卿”光禄。“祭酒”对“探花”。“农父”对“穑臣”。“版使”[户部]对“阶官”[郎中]。“主客”对“行人”。“总阃”对“都堂”。“五马”对“千牛”。“节度”对“枝官”。“库部”对“仓曹”。“永巷”对“长流”。“粉署”对“冰厅”。“翼长”对“羽林”。“起部”对“走乡”。“司竹”对“挞林”。“香尉”对“甘丞”。

  如三言云:

  “铁帽子”对“绣衣郎”。“千夫长”对“百里侯”。“南北部”对“东西铨”。“豹韬卫”对“乌衣郎”。“万户府”对“六曹掾”。“赤车使”对“紫衣郎”。“三司使”[詹事府]对“六察官”[御史]。“武备院”对“文选司”。“东观令”对“南书房”。“睢鸠氏”对“骢马郎”。“内宰相”对“外翰林”。“大柱国”对“小试官”[梅圣俞为小试官]“理轨使”对“给事郎”。

  四言云:

  “驻防协领”对“总捕同知”。“三太三少”对“四辅四邻”。“北门学士”[翰林]对“东台舍人”[给事中]。“兰台令史”[御史]对“桂坊大夫”[詹事]。“九门提督”对“五城指挥”。“五花判事”[宰相]对“七兵尚书”。“紫缛宰相”对“黄门侍郎”。“马群太保”[辽时牧场之官]对“牛录章京。”[备御称牛录章京,谓今骑都尉也]“银牌天使”对“金殿传胪”。“巡城御史”对“担榜状元”。“八旗都统”对“四曹尚书”。“小凤大凤”[宋时以紫薇舍人为小凤,翰林学士为大凤,见《表异录》]对“假龙老龙”[方勺《泊宅编》:旧制直龙图阁谓之假龙,龙图阁学士谓之老龙 ]

  《洛阳记》:铜驼街在洛阳南金门外,人物繁盛,为之语云:“金马门外来多士,铜驼街上集少年。”一时情景如此。

  尝闻有一老翁,晚岁得孙,自课之。授以《五经》,尚能成诵。《周易》读毕,接读《戴礼》。按字讲解其义,每有领悟。一日,以“帝乙归妹”命属对,并戒以须按字对之,不可忽略。孙应声曰:“君子抱孙。”翁大喜,曰:“吾真有孙矣!”及稍长,又授以汉唐古文,使熟诵之。未数年,《五经》读毕。一日,与讲《出师表》,出句“于成败利钝,未能逆睹也。”命属对,则遽应云:“而艰难险阻,则已备尝之。”后成通品。

  《岳麓泊志》:岳麓负衡荆湘。宋开宝创建书院,以待学者。咸平山长周式真宗召见,授国子主簿,诏使主簿赐岳麓书院之额。于是书院之盛,甲于天下。更于爽垲地建屋多所,学者云集,至千余人。时为之语云:“道林三百众,书院一千徒。”而教化大行。

  涧花曰:姚东石用一仆,以年小遣之。父年七十,求复用,又恐他人搀入,愿代执数日役,以待子来。东石固辞之。翌日,挈子至,并挽予关说,声泪俱下。怜之,同其前往。东石缕陈颠末,并曰:“是所谓爱怜少子也。”予曰:“诚不免牵率老夫耳。”东石抚掌曰:“此妙对也。”遂复留之。

  国朝寰宇辽阔,州郡以数千百计,就十八省间,每有两处同一名者。而可取以为对偶者甚多,今特酌录之于左。如:

  博白广西;宜黄江西。分水浙江;连山广东。武进江苏;文登山东。青浦江苏;蓝田四川。南汇江苏;北流广西。赤峰直隶;白水陕西。合浦广东;交河直隶。闻喜山西;思恩广西。合水甘肃;通山湖北。荷泽山东;荔波云南。鹿邑河南;鱼台山东。来凤湖北;宝鸡陕西。三水广东;五云山西。荔浦广西;兰山山东。石埭安徽;金山江苏。长寿四川;大同贵州。秀水浙江;宝山江苏。新野河南;古田福建。五寨山西;万泉江西。弥勒云南;蓬莱山东。余庆贵州;太和云南。六合江苏;万年江西。打箭四川;围场直隶。日照山东;云和浙江。东筦广东;西平河南。上林广西;大竹四川。文水山西;灵山广东。曲阜山东;长沙湖南。绵竹四川;石泉陕西。巨鹿直隶;嘉鱼湖北。灵寿;永年皆直隶。安吉浙江;嘉祥山东。铁岭奉天;铅山江西。长乐广东;永定福建。将乐福建;遂安浙江。榆次山西;桐庐浙江。同安;永定皆福建。长子山西;富民云南。太谷山西;长山山东。孝感湖北;惠来广东。古浪甘肃;新城浙江。桑植湖南;松滋湖北。阳曲山西;阴平山东。山丹甘肃;电白广东。富顺云南;贵阳贵州。

  按:以上皆二字县名也。又:

  密县河南;通州直隶。开县;合州皆四川。礼县甘肃;忠州四川。达县四川;开州直隶。桐梓县;松桃厅皆贵州。双流县四川;独山州贵州。百色厅广西;万全县直隶。霞浦县福建;富波厅四川。铜梁县;石屏州皆云南。神木县甘肃;佛冈州广东。龙川县广西;鹤峰州湖南。麟游县;鹤庆州皆陕西。金华府;玉环厅皆浙江。盐城县江苏;茶陵州湖南。黄梅县湖北;黑盐厅云南。四会县广东;六安州安徽。

  顺德梁廷柟有《东坡事类》一编,中多坡公笔墨,其偶句每属对工整,录之足为摛藻之助。《侯鲭录》云:东坡年十余岁,在乡里见老苏诵欧公《谢宣召学士院》及《谢对衣并马表》。老苏命坡拟之,其间有云:“匪伊垂之,带有余;非敢后也,马不进。”老苏喜曰:“此子他日当自用之。”至元祐年中,再召入院作承旨,乃益之云:“枯羸其质,匪伊垂之,带有余;敛退为心,非敢后也,马不进。”《闻见后录》云:“东坡既迁黄冈,京师盛传白日仙去,神庙闻之,对左丞蒲宗孟叹息久之,故东坡《谢表》有云:“疾病缠身,人皆相传为必死;饥寒并日,臣亦自厌其余生。”后人谓皆佳对也。

  《梁溪漫志》云:东坡帅定武,有武臣状极朴陋,以启事来献,坡读之,甚喜,曰:“佳作也。”客退,以示幕客李端叔。问:“何处对句为整?”端叔曰:“‘独开一府,收徐庾于幕中;兼用五材,走孙吴于堂下。’此偶句最佳。”坡曰:“非君谁识之者!”即为具召之,与语甚欢,且令其制为楹联。

  《清波杂志》云:东坡南迁度岭,次于林麓间,遇二道人,见坡即深入不出。坡谓押送使臣:“此中有异人,可访之。”既入,见茅屋数间,二道人在焉。意象甚潇洒,顾使臣问曰:“此何人?”对以“苏学士”。道人曰:“得非子瞻乎?”使臣曰:“学士始以文章得,终以文章失。”一道人曰:“文章岂能解荣辱?”其一曰:“富贵从来有盛衰。敢以此偶句奉赠,可以赅平生矣。”未几避去,不得复与言。坡云:“何处山林间无有道之士乎!”

  《瑞桂堂暇录》云:东坡自谪海内归,人有问其迁谪艰苦者。坡答曰:“此乃骨相所招。少时入京师,有相者云:‘一双学士眼,半个配军头。’此十字熟于胸中。并云:‘异日文章虽当知名,然有迁徙不测之祸。’今日悉符其语。”此一联自后常悬诸楹,亦足见事有前定云。

  《懒真子》云:李方叔初名豸,从东坡游,坡曰:“《五经》中无公名,独《左氏》曰:‘庶有豸乎!’乃音直氏切。后人以为虫豸之豸。又《周礼》供具絼亦音治,乃牛鼻绳也。唯《玉篇》有此豸字。非《五经》字不可用。今宜易名曰廌。”方叔遂用之。秦少游见而谓之曰:“吾有一联相赠。”李曰:“请赐教。”则云:“昔为有角狐,今作无头箭。”豸以况狐,廌以况箭。方叔仓卒,无以答之,终身以为恨。

  《石林诗话》云:刘季孙,平之子,能作七字偶句,家藏书数千卷,善用事,《送孔宗翰知扬州》有两偶句云:“诗书鲁国真男子,鼓吹扬州作贵人。”多称其精当。孔每以此十四字悬诸楹。为杭州钤辖,子瞻作守,深知之,尝以诗寄子瞻云:“四海共知霜雾满,重阳曾插菊花无。”子瞻大喜。《在颖州和季孙》诗所谓:“一篇向人露肝胆,四海知我雪鬓须。”盖记此也。此二偶亦堪作巧对,“露、雪”二字尤妙。

  又云:文同[与可],蜀人。与子瞻厚,为人靖深超然,不撄世故,善画竹,诗亦过人。熙宁初,士大夫好恶纷然。同在馆阁,未尝有所向背。时子瞻数上书论天下事,退与宾客言,亦多以时事为讥消。同极以为不然,每苦口力戒之,子瞻不能听也。出为杭州通判,同送行,诗有“北客若来休问事,西湖虽好莫吟诗。”上句谓莫轻开口,下句谓莫好弄文也。及黄州之谪,正坐杭州诗语,后坡以十四字悬诸壁。

  王斿,字元龙。父安国,字平甫,介甫之弟。与东坡交,尝自负其甘露寺山门一联:“平地风烟飞白鸟;半山云水卷苍藤。”坡曰:“精神全在‘卷’字,但恨‘飞’字不称耳。”平甫请易之,坡遂易以“翻”字,平甫叹服。

  《侯鲭录》云:孙贲[公素]居京师,大病,予往存抚之。又数日,见东坡,坡云:“闻曾见孙公素病,如何?”予曰:“大病方安。”坡云:“这汉病中瘦固瘦,俨然风雅。”后见公素,道此语,公素应曰:“那娘意下恨则恨,无奈思量。”或以告坡,坡大奇之。亦见《东坡事类》。

  《竹坡诗话》云:东坡在黄州时,尝赴何秀才会,食油果,甚酥,因问主人:“此何名?”主人对以“无名”。东坡又言:“为甚酥?”坐客皆曰:“是可以为名矣!”又潘长官以东坡不能饮,每为设醴,坡笑曰:“此必‘错著水’也。”客曰:“此六字正好作对。”他日,忽思油果,作诗求之云:“野饮花前百事无,腰间唯系一葫芦。已倾潘子错著水,更觅君家为甚酥。”李端叔尝为余言:“东坡云:‘街谈市语,皆可入句,但要人镕化耳。’此虽一时戏言,其属对正自不苟。”

  《冷斋夜话》云:有村校书,年已七十,方买妾馔客。东坡杖藜相过,村校书喜,延坐其东,起为寿,且乞赠句。东坡问:“所买妾,年几何?”曰:“三十。”乃戏为联曰:“侍者方当而立岁,先生已是古稀年。”此老于文章故善为滑稽。坡公又曰:“世间事无有无对,第人思之不至也。如曰‘我见魏徵尝妩媚’,则对以‘人言卢杞是奸邪。’”又曰:“无物不可比类,如:蜡花似石榴花,纸花似罂宿花,通草花似梨花,罗绢花似海棠花。”

  《师友谈记》云:东坡近令门人作《人不易物赋》,或戏作一联云:“伏其几而袭其裳,岂为孔子?学彼书并戴彼帽,未是苏公。”[士大夫近年效东坡样,高檐短帽,名曰子瞻样]廌因言之,公笑曰:“近扈从燕醴泉观,观优人以相与自夸文章为戏者,一优丁仙现曰:‘吾之文章,汝辈莫及也。’众优曰:‘何也?’曰:‘汝不见吾头上子瞻乎?’”上为解颜,顾公久之。

  《志林》云:昨日梦有人以十字偶句示我云:“如真飨佛寿,识妄吃天厨。”予甚领其意。或曰:“真即飨佛寿,不妄吃天厨。”予曰:“真即是佛,不妄即是天,何但飨而吃之乎?”其人甚可余言。

  《独醒杂志》云:东坡尝与山谷论书,东坡曰:“鲁直近字虽清劲,而笔势有时太瘦硬,几如树梢挂蛇虺乎!”山谷曰:“公之字,固不敢轻议,然觉褊些,亦甚似石底压虾蟆也。”二公大笑,各以为深中其病。后之人便以“树梢挂蛇虺,石底压虾蟆”为巧对矣。

  《老学庵笔记》:东坡赠赵德麟《秋阳赋》,中有一联,妙不可测,句云:“生于不土里,而咏无言诗。”盖寓“畤”字也。

  《娱书堂诗话》云:东坡谓晨饮为浇书,李黄门谓午睡为摊饭。陆务观尝有句云:“浇书满挹浮蛆瓮,摊饭横眠梦蝶床。”每书此十四字,悬之壁。“浇书”、“摊饭”,自是的对。其实浇书并不见有书,摊饭亦不见有饭,空中设想,取以为对,所以妙也。

  《梅磵诗话》:东坡诗注云:“有一贫士,家唯一瓮,夜则守以卧。一夕,心自唯念:‘苟得富贵,当以钱若干营田宅,蓄声妓,高车大盖,无不备置。’往来于怀,不觉欢适起舞,遂踏破瓮。故俗谓妄想者为瓮算。”又诗序云:“刘莱仲饯饮东坡,中觞闻笙箫声抑扬往返,粗中音节。察之,出于双瓶,水火相得,自然吟啸,食顷乃已。坡作《瓶笙》诗记之。”刘后村《即事》诗一联云:“辛苦呕心无瓮算,殷勤娱耳有瓶笙。”以“瓮算”对“瓶笙”,甚的。

  陆龟蒙《江湖散人传》:“茶灶”二字,坊本刻“茶龟”,集韵者不知其语,竟收入四支。何太史义门见之,笑曰:“此正好对‘尿鳖’也。”俗以溺器为尿鳖,太史盖戏之尔。按:今人每有酒鳖贮酒,可以“茶龟”对之。

  都南濠学诗于沈石田,问近有无得意句,南濠以《节妇》五言对示之。句云:“白发贞心在,青灯泪眼枯。”石田曰:“联则佳矣,然有一字未稳。经云:‘寡妇不夜哭’,何不以‘灯’字改‘春’字?”南濠叹服。

  西湖天竺顶有一茅庵,曰竺仙庵,出泉极冽。常有二人就其上品茶。有一对悬之云:“品泉茶三口白水;竺仙庵两个山人。”亦巧对也。

  南海游蓉裳太史[显廷]释褐归,偶作珠江游。尝即席出对曰:“金屋贮娇,斜插金钗,金佩摇来金步软。”时有女录事方小苏者,应声曰:“玉楼宴客,满斟玉盏,玉山倒去玉颜酡。”游大喜,厚赠之。

  康熙间,虞山有塾师好出对句试徒,所训之徒,每难取益,人多姗笑之。一徒于暮春来从师,师出句云:“四野绿阴迎夏至。”徒懵然,次早就塾对云:“一庭红雨送春归。”师知其倩笔,诘之,云:“吾姊也。”师赏之不置。翌日,邻友招师看桃花。师喜甚,正欲携对句以往,夸其徒聪俊。又出句云:“有约看桃坞。”次早呈句云:“无心坐杏坛。”师欣然携往,邻客有黠者,见对句,私议匿笑。师叩之,则云:“第二对有伤于公,恐非高徒所为。”师察其笑己,大恚,誓不命对。

  《南昌县志》:徐孺子徵君[稚]幼慧,一师以对试之:“冬至冬冬至,每冬先寒节而至。”即对云:“月明月月明,按月以圆时愈明。”师称善,时正十一月中,长至夜也。

  徐氏女美而多才,居莆阳北关,适澄渚俞氏,纨袴儿也。每暱匪类,不近端人。合卺之夕,新郎一见销魂。已备入寝,傅母惎之曰:“郎君当以诗催,否则须属对,而后入寝。”俞益慌,时有捧朱墨砚来以待濡笔者,徐指砚属句云:“点点杨花入砚池,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思有以讽之,俞瑟缩久之,不成句。徐知不可与言,便曰:“何不对云‘双双燕子趋帘幕,’”吟至此面赪,低吟云:“同声相应,同气相求。”俞不能动,傅母以手挽两人入帐,云:“请去对对!”

  偶阅说部,忘其名,载于忠肃幼时自塾归,头梳三角髻,一僧嘲之曰:“三角如鼓架。”公应声曰:“一秃似锣槌。”归告诸母,明日改作双丫。僧见之复嘲曰:“牛头且喜生龙角。”公又曰:“狗嘴何曾出象牙!”其敏慧也如此。

  扶乩之说,自古有之,昔人所述不一而足。尝在友人家请仙,某出句请对,云:“月里嫦娥,周年为坐月女。”乩即动云:“花间蝴蝶,终日作探花郎。”

  临桂倪鸿曰:“某尝自出成句,曰‘片月如船,满载桂花,撑入银河七姊买。’募能属对者,厚酬之。久无一应,后扶鸾乩为对,曰:‘明星布局,变为棋子,携归玉洞八仙敲。’”按:织女,粤人呼为七姊,由七夕得名也。

  咸丰丁已,越南国陪臣邓廷诚,奉其国王命来粤东采买书籍,余遇之友人座上。语余曰:“吾国中有某翁,年六十余孪生两子,五岁以聪慧闻,国王召见,出对曰:‘一胎两生,难为兄难为弟。’子应声曰:‘千秋奇遇,有是君有是臣。’国王大称赏之。”

  药名甚繁,多有可对者。《本草》外,如《清异录》各书所载,草木鸟兽皆药品也,亦多可采。兹取属对工者于左:

  “白头翁”对“皂角子”。“木贼草”对“水仙花”。“夏枯草”对“冬青花”。“苦楝子”对“酸枣仁”。“龙胆草”对“鹰爪莲”。“马齿苋”对“鸡冠花”。“羊肚菌”对“龙涎香”。“海狗肾”对“川乌头”。“蛇床子”对“马兜铃”。“金星草”对“珠儿参”。“木鳖子”对“石龙刍”。“天花粉”对“地骨皮”。“川贝母”对“山慈姑”。“百合粉”对“五灵脂”。“狮子术”对“凤仙花”。“紫金锭”对“黑锡丹”,或曰“白玉膏”。“三生饮”对“四神九”。“六神曲”对“三妙膏”。“黑神散”对“红灵丹”。“金毛菜”[石发]对“铁脚梨”。“逡巡酱”对“陆续丸”[蔓荆子]。“和事草”[葱]对“合欢花”。“三尺箓”[枸杞]对“一寸香”[梅]。“千茎菜”[莴苣]对“万选香”[梅]。“文章树”[柘]对“锦绣根”[芍药]。“五福脔”[白敛]对“百益红”][枣]。“糟糠氏”[蒸肫]对“婆娑儿”[鸥]。“金毛狗脊”对“玉尾蟾酥”。“怀奇令史”[石决明]对“梵响将军”[牡蛎]。“通幽博士”[龟]对“新美舍人”[石首鱼]。“黄毛菩萨”牛对“碧海舍人”燕。“九皋处士”[鹤]对“四足仙人”]马]。“点花使者”[玳瑁]对“擐甲尚书”[鳖]。“金香丞相”[桔]对“玉版禅师”[笋]。“圆通居士”[术]对“骨鲠元君”[荜薢]。 按:有注者皆出《清异录》,宋时陶穀著也。

  吾乡有某太守官浙者,颇钟于情,其妻何氏有贤名,太守广置姬妾,不之禁也。一日,又得一美妾,名来凤者,连日宴客,其亲友交赞之不绝口。予亦在座,谓新房中无对,试拟一联云:“群将美色夸凡鸟。”请诸公属之,众无以应。予曰:“此等美事,皆何夫人之贤也。可对以‘谁识贤名有可人。’”众为之击节。

  光绪四年夏,奉化濠河厘卡滋事,凡船只来往,虽扫帚净桶皆有抽厘。鸡鸭卵每只一文,其卖不去带回者又抽之,一卵而于一日来去已抽去二文矣。民不能堪,激而成变。始而毁局抗捐,久而入城滋事。聚众万余,并将城内府局拆毁,各执旗呐喊,势甚汹汹。郡城均闭,文武官四出弹压。其爬城上者,砍伤数人,始稍退。事闻省垣,檄予星夜往办,并调罗镇带兵二千随往。驻郡城七十日,将不法者惩治数人,复其厘卡,而大局定。实则办理尚失之纵,而体上宪好生之德,不能不如此耳。即闻得《申报》造一对云:“奉化梗化,是局员司事丁役每奉行不善,化导无方,酿成此息;宁波生波,凡提镇道府厅县祝宁静长占,波澜永息,各保其官。”皆纪实也。

  国朝曾廷枚辑《古谚闲谈》,颂得意者四句,后人续以失意者四句,可喜可悲之状溢于言外。两事正相反,一极好过,一极难堪。八句可作对也。“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挂名时。”此极好过也。“寡妇携儿泣,将军被敌擒。失恩宫女面,下第举人心。”此极难堪也。而好事者又于“久旱”句下注“冰雹”,“他乡”句下注“债主”,“洞房”句下注“石女”,“金榜”句下注“副车”,则好过而不好过也。“寡妇”句下注“再醮”,“将军”句下注“投顺”,“失恩”句下注“发配”,“下第”句下注“赴挑”,则难堪而不难堪也。亦善谑矣!

  征阁学魁与边学士继祖典试某省,徵固豪放,饮酒吸鼻烟,终日不阅一卷,任边选中。边本长于文,告徵曰:“理应晚辈任劳耳。”同时,褚筠心[廷璋]学士同国学士柱典试浙江。国于文理自以为优,而不许褚同定一卷。褚与争,国执曰:“某科边继祖亦系一人为之也。”竟自为评定,绝不商之褚。时人嘲曰:“真亏边继祖;裹住褚廷璋。”盖北方呼“真、征”“亏、魁”同音,而“裹”与“国”、“柱”与“住”亦一音也。

  《归田录》:三班院使臣八十余人莅事于外,其罢而在院者数百人。每岁醵钱饭僧进香,合以祝圣寿,谓之香钱。判院官常利其余,以为餐钱。群牧司领内外坊监使副判官,比他司俸入最优,又岁收粪墼钱以充公用。故京师为之语曰:“三班餐香;群牧吃粪。”

  《涑水记闻》:谏议大夫程师孟,尝请于介甫曰:“公文章命世,师孟幸生公同时。愿得公为墓志,唯公许之。”介甫问:“先正何官?”师孟曰:“乃求己墓志也。师孟恐不得常侍左右,欲预求,俟死而刻之耳。”介甫笑,许之。王雱死,有习学检正张安国披发藉草,哭于柩前,曰:“公不幸未有子,今闻夫人有娠,安国愿死转为公嗣。”尤奇。人为之对语云:“程师孟生望速死,张安国死愿托生。”

  《孔氏谈苑》:京师语云:“‘宣医丧命’[《石林燕语》“丧命”作“纳命”]对‘敕葬破家’,一时传诵。”盖所遣医官云:“某奉敕来,须奏服药加减次第。”往往饵其药至死,敕葬之家,使副洗手帨巾,每人白罗三匹,他物可知也。

  一贫士授徒糊口,馆于伧父家。伧待之慢,且时以奇僻难之,一日出句令对,云:“氷冷酒,一点水,两点水,三点水。”士不能对,辞馆归,抑郁以死。死后,每夕必闻其声。盖吟此“氷冷酒”三字也。如是年余。清明日,其妻哭于墓甚哀。一宦过而问之,妻以告。宦思之,亦未有对。适墓旁有花盛开,宦顾问从者名何。从者曰:“此丁香花也。”宦曰:“得之矣!‘丁香花,百字头,千字头,万字头’。尔归,以此转告可也。”是夜声复作,妻以宦对应之,自是寂然。

  缪莲仙云:“友人许小憨示一对句云:“小暑小鼠。”时适两羊交合,予对云:“重阳重羊。”

  谢金圃侍郎屡掌文衡,鉴别精核。乾隆辛丑,主春官之试,同事者有吴侍郎[玉纶],皆正人也。士之不第者,造为蜚语曰:“谢金圃抽身便讨;吴香亭倒口成吞。”二语实本“寄园寄所寄”,因其姓适合耳。言官冒昧以闻。侍郎曾督学江苏,吴亦曾督学福建。高宗纯皇帝密询两省大吏。江苏巡抚闵鹗元复奏以道路之言,事无实迹,不可信也。而闽督李侍尧有幕客李三俊,亦辛丑之不第者,代李草奏文,致其词。上固知二公者,以事虽无实,清议不谐,于是吴降三品卿,侍郎亦降为内阁学士。

  《二老堂诗话》:郭功父老人十抝。予年七十二,目视昏花,耳中无时不作风雨之声。先得句云:“春花微见见空花。”思寻一句为对,及夜绝无闻,又似有雨,则以“夜雨稀闻闻耳雨”对之,是亦老人两抝也。

  工部郎官有街道厅,一差出,则二黑鞭前引,而一隶肩独板在后。汪郎中[玺]以联赠其僚友云:“双鞭前导,宛然两股虾须。”对曰:“独板后随,好似一条狗尾。”或云:“恨之者,竟以二语榜其门。”

  邹之鳞、王象春,有才而轻,为世诟厉。一日,同游西山,谈及韩敬及汤宾尹,皆不喜之。邹为对偶云:“敬字无文便是苟。”方在沉吟欲续,王忽云:“林间有点不成材。”谓汤号霍林也。以人名相戏,未免失之轻薄耳。

  闯贼李自成,十六岁夏月,适傍晚大雨即晴,星月皎洁。师命对句云:“雨过月明,顷刻呈来新境界。”久之未属对,而又大雨。自成曰:“天昏云暗,须臾不见旧江山。”师即决其为乱臣贼子,不获令终云。

  汪仲嘉谪南康,寓僧舍,尝招郡僚宴集。每侑酒,以倡中有杨小玉及李娘音色艺均擅长,理掾主李,房掾主杨。席间每相争嘲。理掾顾谓房曰:“尔爱其羊,我爱其礼。”坐客哂之,众求所以为对者。久之,酒易而弈。敖麋正卿与汪公对局。麋争劫苦思,不得行星子。沈明府从旁教之,谓如此着去必胜,麋犹豫不决。汪大笑曰:“我已有对矣!”众叩之,则曰:“旁观者审,当局者迷。”众大称赏,以为巧极,各满引一觞。

  莱阳姜吏部如须[垓]南渡后,流寓吴郡,与徐孝廉昭法[枋]相友善。徐亦号俟斋也。一日同行,姜如须顾徐曰:“桓温一世雄,尚有枋头之败。”徐昭法曰:“项羽万人敌,难逃垓下之歌。”相与一噱。

  沈石田善画,尤长于诗,尝与王优句云:“着水柳丝风绰起,过墙花影月扶来。”清俊可诵,后作为联悬之楔。

  陈眉公在王荆石家遇一显宦,宦问荆石曰:“此位何人?”荆石曰:“山人。”宦曰:“既是山人,何不到山里去?”讥其在门下也。既而就席,宦出令曰:“首要鸟名,中要四书,末要曲一句承上意。令曰:‘十妹妹嫁了八哥,八口之家,可以无饥矣。只是二女将谁靠?”众客寂然,均摇头。宦喜形于色,群目眉公。眉公曰:“有对了。‘画眉儿嫁了白头翁,吾老矣,不能用也,辜负了青春年少。”举座称赏。宦曰:“今请属对,禁鸟一门。”宦曰:“黄发女配得皂角儿。”眉公顺口曰:“白头翁生下苍耳子。”宦曰:“何又犯禁?”眉公曰:“药中另有白头翁,乃以草对草也。”宦大佩之,遂订交。

  尝闻吕、徐两姓结姻,吕为女家。过徐门后,即传其佻达无行,而徐氏子亦好邪游,不务正道,遂有为之语曰:“吕氏姑娘下口大于上口;徐家子弟斜人多过正人。”又有潘、何二姓议婚,蹇修语潘曰:“彼家虽贫,亦不责聘之多寡,唯望有饭吃耳。”潘固富,谓蹇修曰:“断可免饥耳。”潘又遣媒告何曰:“妆奁听便,唯望生子为嗣续计。”何女固宜男相者,遂订婚。及吉期,有亲悬一联于洞房,句云:“有水有田方有米;添人添口便添丁。”此皆拆字为对也。

  胡震亨《唐音癸签》云:言对为易,事对为难。正对为劣,反对为优。[双比空辞为言对,并举人验为事对。事异义同为正对,理殊趣合为反对 ]

  又云:有假对者,如沈云卿“牙绯”对“齿录”;杜子美“怀君”对“饮子”、“侍中貂”对“大司马”;杜牧之“当时物议朱云小,后代声名白日悬”之类。

  又云:有当句对者,如杜工部“小院回廊春寂寂,浴凫飞鹭晚悠悠”;李嘉祐“孤云独鸟川光暮,万里千山海气秋”之类。皆为当句对也。

  又云:有流水对者,如严羽卿以刘眘虚“沧浪千万里,日夜一孤舟”为十字格;刘长卿“江客不堪凭北望,塞鸿何事又南飞”为十四字格。谓两句只一意耳,所谓流水对也。

  又云:有蹉对者,沈存中以《九歌》之“蕙肴蒸,奠桂酒”为蹉对之祖。唐人七言,起结对者多用此法。其中联如刘长卿“离心日远如流水,回首川长共落晖”,亦蹉对之类。

  又云:有扇对者,亦谓之隔句对。五言律如李白“白露洲前月,天明送客回。青龙山后日,早出海云来。”七言律如郑谷“昔年共照松溪隐,松折碑荒僧已无。今日还思锦城事,雪消花谢梦何如”是也。

  又云:有续句对者,律诗如老杜“待尔鸣乌鹊,抛书示鶺鸰。枝间喜不去,原上急曾经。”排律如老杜“神女峰娟妙,昭君宅有无。曲留明怨惜,梦尽失欢娱”之类。一顺续,一倒续。又如《赠张山人》“草书应甚苦,诗兴不无神。曹植休前辈,张芝更后身。数篇吟可老,一字买堪贫。”续至三联。白乐天以为,诗有连环文藻,隔句相解者,起于鲍照之“扰扰游宦子,营营市井人。怀金近从利,负剑远慈亲。”其来有自云。

  按:以上七则,皆谓唐诗之对句。联之对句可该耳。

  徐花农太史示予《集句楹联》,为丹徒邹宝僡[镜堂]作。虽为楹联,而集古句,一如己山,自可入巧对也。即如北固山联云:“我辈复登临,旧业已随征战尽”;对以“大江流日夜,天风常送海涛来。”

  焦山枕江阁联云:“江声不尽英雄恨”;对以“山色常留天地春”。邹镜堂得上句,徐花农得下句也。

  俞楼联云:“千古一诗人,文章有神交有道”;对以“五湖三亩宅,青山为屋水为邻。”

  俞楼西爽亭联云:“白首卧松云,先生有才过屈宋”;对以“茅亭宿花影,故乡无此好湖山。”

  西湖望云居茶寮联云:“地炉茶鼎烹活水”;对以“山色湖光共一楼。”

  韬光吕祖炼丹台联云:“回头下望人寰处,不见长安见尘雾”;对以“登高壮观天地间,一龛香火一仙山。”

  湖神庙戏台联云:“谁家玉笛暗飞声,此曲只应天上有”;对以“寄语重门休上钥,夜湖留向月中看。”

  赠徐花农太史联云:“中禁词臣咸引领”;对以“相门才子称华簪”。

  代友人撰赠女校书联云:“未免有情,蝴蝶一生花底活”;对以“不如归去,杜鹃休向耳边啼。”

  以上九联,均见巧思,自与寻常撰句者不同。虽有一二字不对,而灵敏自不可没耳。

  《竹坡诗话》:钱唐强幼安为予言,今岁调官都下,始识博士唐庚,因论东坡制句之妙,裁对之工,其叙事简当自不可及。如《岭外》诗叙虎饮水潭上,有蛟尾而食之,以十字说尽,云:“潜鳞有饥蛟,掉尾取渴虎。”只着“渴”字,便见饮水意,且属对亲切,庸手莫到。

  《冷斋夜话》:东坡游庐山,至东林作偈曰:“溪声便是广长舌,山色岂非清净身。”按:此一联已道尽全山景象。鲁直曰:“此老于般若,横说竖说了无剩义。”又安城刘升乡有曰:“溪声广听无边法,山色常存不坏身。”此仍是祖坡意。又东坡尝曰:“渊明句,初看若散缓,熟看有奇句。如‘日暮巾柴车,路暗光已夕。归人望烟火,稚子候檐隙。’又‘霭霭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犬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似大匠运斤,不见斧凿之痕。如曰‘一千里色中秋月,十万军声半夜潮。’又曰:‘蝴蝶梦中家万里,子规枝上月三更。’又曰:‘深秋帘幕千家雨,落日楼台一笛风。’皆如寒乞相一览便尽,初似秀整,熟视无神气,以其字露也。”东坡对句则不然,如曰“山中老宿依然在,案上楞严已不看”之类,绝无龃龉之态,细味之,对甚的而不露。此其得渊明之遗意耳。

  又云:对句法,其工巧者,不过以事以意以出处具备谓之妙。如荆公云:“平昔离愁宽带眼,迄今归思满琴心。”又:“欲寄岁寒无善画,赖传悲壮有能琴。”乃不若坡之征意特奇,如曰:“见说骑鲸游汗漫,亦曾扪虱话辛酸。”又曰:“蚕市风光思故国,马行灯火记当年。”又曰:“龙骧万斛不敢过,渔舟一叶纵掀舞。”以“鲸”为“虱”对,以“龙骧”为“渔舟”对。小大气焰之不等,其意若玩,然秀杰之气,不可没也。

  《宋稗类钞》:子瞻渡江游蒋山,访介甫,介甫指“峰多巧障日,江远欲浮天”,抚几叹曰:“老夫一生作诗,无此妙句。”陈传道尝于彭门壁间见大书一联云:“一鸠鸣午寂,双燕话春愁。”虽不署款,知为坡公自书其句,后以语东坡:“世谓公作,然否?”坡笑曰:“此唐人得意句,仆安能道此?”

  《寓简》云:前辈谓古今文章,无不可作对者。如以“不有君子,其能国乎?”对“长为农父,以没世矣!”予《试宏词表》有云:“有文事,有武备,与神为谋;无智名,无勇功,唯圣时克。”此种集句,可为戏笑。东坡表启致语中间有全句对,皆得于自然游戏三昧,非用意巧求也。

  《贵耳集》云:东坡,天人也。凡作偶句,必有深旨。撰《小儿致语》云:“自古以来,未有祖宗之仁厚;上天所佑,愿生贤圣之子孙。”其语深切著明,对亦工稳。

  《石林诗话》:造句之用事,不可牵强,必至于不得不用而后用之,则无安排斗凑之迹。子瞻尝为人作挽句云:“岂意日斜庚子后;忽惊岁在己辰年。”此乃天生巧对,不假人力。余尝从赵德麟假《陶渊明集》,本盖子瞻所阅者,时有改定字。末手题两联云:“人言卢杞是奸邪;我觉魏公真妩媚。”又:“槐花黄,举子忙;促织鸣,懒妇惊。”皆为巧对,或将以为用也。

  《侯鲭录》:东坡云:“世之对偶,如‘红生,白熟’、‘手文,脚色’二对,无复加也。”又云:“‘与我周旋宁作我,为郎憔悴却羞郎。’亦的矣!”余诗有“青州从事”对“白水真人”。公极称之,云:“二物皆不道破为妙。”又余尝和刘景文诗云:“我识之无常缩舌,君能竞病且低颜。”东坡笑曰:“吾尝赠雷将军句云:‘太守无何终日饮,将军竞病自诗鸣。’见吾子此对,觉吾用‘无何’二字疎慢矣!” 按:“无何”二字稍软些,而对句七字,自是人不能及。

  《侯鲭录》:东坡云:“白公晚年对句极高妙。”余请其妙处,坡云:“余向书其一联,悬壁久之,玩之,觉其属对之工,无可比伦,句云:‘风生古木晴天雨,月照平沙夏月霜。’稳惬中有一字不对否?此少时不到也。”

  《冷斋夜话》:东坡曰:“世间之物,未有无对者,皆自然天成之象。虽文字之语尽然,但学者不思耳。如因事当时为之语曰:‘刘蕡下第,我辈登科。’则其前有‘雍齿且侯,吾属何患?’太宗曰:‘我见魏徵常媚妩’,则德宗乃曰:‘人言卢杞是奸邪。’事非一时,则有需时而后得对矣。”按:《石林诗话》所引“我见”、“人言”上下句互易耳。“媚妩”则作“妩媚”,与此小异。

  《春渚纪闻》:东坡帅杭日,与徐璹全父对坐双桧堂,公指二桧高吟曰:“二疏辞汉去。”时以兄弟皆补外喻也。璹应声云:“大老入周来。”属对亲切,而又迎合。公为击节久之。

  《宋稗类钞》:信州铅山县治之北石井资福院,有泉涌于山下,澄澈如鉴。本朝诗人潘朗移太平州参军,过而留绝云:“炎炎畏日树将焚,却恨都无一点云。强跨健驴来得到,皆疑渴杀老参军。”苏黄门过而跋云:“东坡先生称眉山矮道士好为诗,格亦不高,每有奇语,如‘夜过修竹院,醉打老僧门’句,皆可喜也。颇有前辈风味,不在石曼卿、苏子美下,若‘老参军,矮道士’自是一对,特恐漫灭失传耳。”

  余少喜声歌,每不入调,人辄谓方喉难以习唱也。时以方勤举业,亦竟置之。后二十年,以浮宦需次之江,闲散多暇,借以消遣,偶宴集乘兴为之,遂于斯道有进,愈唱而音愈出,喉音亦愈圆,盖已从事卅余年矣。其名目除前录已及者不重叙,兹复择其雅者对为偶句于左。如:

  “吃糠”琵琶记对“煎粥”牧羊记。“揭钵”西游记对“闻铃”长生殿。“刺虎”铁冠图对“看羊”牧羊记。“认子”慈悲愿对“见娘”荆钗记。“回猎”白兔记对“劝农”牡丹亭。“测字”十五贯对“弹词”长生殿。“拾画”牡丹亭对“偷诗”玉簪记。“借扇”西游记对“逼钗”金印记。“试幻”红楼梦对“玩真”牡丹亭。“窥浴”长生殿对“劝妆”占花魁。“训子”三国志对“寻夫”。“西谍”对“东巡”均邯郸梦。“痴梦”烂柯山对“离魂”牡丹亭。“会玉”西楼记对“拾金”时剧。“惨睹”千钟禄对“欢挠”牡丹亭。“春睡”长生殿对“夜奔”宝剑记。“逼试”琵琶记对“拒婚”紫钗记。“避暑”南柯梦对“赏秋”琵琶记。“决婿”南柯梦对“谒师”钗钏记。“合仙”邯郸梦对“骂贼”长生殿。“刺股”金印记对“舍身”双珠记。“写本”鸣凤记对“询图”铁冠图。“跪门”满床笏对“上路”荆钗记。“别丈”琵琶记对“会兄”昊天塔。“女国”西游记对“男舟”荆钗记。“竹林”金雀记对“石洞”即伏虎,西游记。“硬拷”牡丹亭对“脱逃”翡翠园。“对刀”铁冠图对“议刺”连环记。“错梦”西楼记对“冶游”四才子。“当酒”醉菩提对“借茶”水浒记。“守岁”金不换对“拜年”翡翠园。“启冠”对“伏戎”均南柯梦。“佛会”玉簪记对“仙圆”邯郸梦。“参相”荆钗记对“谒师”钗钏记。“泼水”烂柯山对“投渊”双珠记。“扑犬”八义记对“闹鸡”白兔记。“寻梦”牡丹亭对“觅魂”长生殿。“书馆”琵琶记对“学堂”牡丹亭。“盗骨”昊天塔对“叹骷”蝴蝶梦。“密誓”长生殿对“私推”散曲。“折柳”紫钗记对“扫松”琵琶记。“惊变埋玉”长生殿对“相约讨钗”钗钏记。“谒见猜谜”双红记对“收留教歌”绣襦记。“询图观图”铁冠图对“拾画叫画”牡丹亭。

  调排名有可对者,亦酌录如左:

  “麒麟阁”对“翡翠园”。“清忠谱”对“疗妒羹”。“一种情”对“千钟禄”。“四块玉”对“一支花”北。“混江龙”北对“翻山虎”南北。“迎仙客”北对“集贤宾”南北。“青衲袄”南对“红绣鞋”南北。“白鹤子”北对“赤马儿”南。“字字锦”南对“颗颗珠”北。“笑和尚”北对“泣宫娥”南。“章台柳”南对“武陵花”南。“叨叨令”北对“步步娇”南北。“红娘子”南对“朱奴儿”南。“朝天子”南北对“耍孩儿”南北。“金蕉叶”北对“石竹花”北。“三学士”南对“四朝元”南。“声声慢”词名对“节节高”南。“麻婆子”南对“丑奴儿”南。“玉剳子”南对“金盏儿”北。“天下乐”北对“殿前欢”北。“归塞北”北对“收江南”北。

  曲文多有对者,亦摘录于左:

  “意中人人中意”对“空即色色即空”,上为《窥浴》,下为《北饯》也。“寒无衣饥无食”对“富易交贵易妻”,上为《辞朝》,下为《阳告》也。“早趁此鹊桥鸾驭”对“猛跳出虎窟龙潭”,上为《侠试》,下为《三挡》也。“那里讨烟蓑雨笠”对“说什么水宿风餐”,上为《山门》,下为《西谍》也。“三千粉熏总甘让”对“百样娉婷难画描”,上为《定情》,下为《弹词》也。“听说罢神清气爽”对“拨得个意转心回”,上为《访普》,下为《酬柬》也。“寒云惨雾和愁织”对“冷雨斜风扑面迎”,上为《八阳》,下为《闻铃》也。“不提防沉鱼落雁”对“任纵横社鼠城狐”,上为《游园》,下为《郭楼》也。“雅称你仙肌玉骨”对“闷煞人花烛洞房”,上为《小宴》,下为《思乡》也。“百枝枝花儿叶子”对“一对对着锦穿罗”,上为《女弹》,下为《思凡》也。“他有些装聋做哑”对“俺也曾忍冷担饥”,上为《山门》,下为《三闯》也。“果然是冰清玉润”对“不觉的皓首苍颜”,上为《琴挑》,下为《追信》也。“休辜负莺消燕息”对“也只为水点花飞”,上为《偷诗》,下为《寻梦》也。“他只道草根木叶”对“真乃是玉砌金妆”,上为《山门》,下为《花报》也。“最堪怜蓬踪浪迹”对“也强如草根树皮”,上为《乔醋》,下为《吃糠》也。“敢辞却芒鞋破钵”对“讨得些剩酒残肴”,上为《山门》,下为《拾金》也。“平日里自作自孽”对“空争着闲是闲非”,上为《擒庞》,下为《饥荒》也。“弯弓蹬弩、拈枪使棒”对“击磬摇铃、擂鼓吹螺”,上为《借扇》,下为《思凡》也。“十地宣差、一天封拜”对“双头旖旎、两扇团圞”,上为《冥判》,下为《定情》也。“玉砌楼台、银铺殿阁”对“露滴香涘、风静闲阶”,上为《拾金》,下为《酬简》也。“不可被雨打风吹日晒”对“休辜负青灯静几明窗”,上为《冥判》,下为《夜课》也。“怕食缺须进、衣绽须补”对“这灯焰又昏、月影又斜”,上为《镜叹》,下为《离魂》也。“常言道表壮不如里壮”对“这根由天知和那地知”,上为《访普》,下为《阳告》也。“为甚么冲寒风冒瑞雪”对“镇日价逞妙舞引清讴”,上为《访普》,下为《侠试》也。“吹散了八千子弟归何处”对“便赏遍十二亭台是枉然”,上为《十面》,下为《游园》也。“为一个不酸不醋风魔汉”对“回避他无是无非廊下僧”,皆《西厢记》也。“今日个知音喜遇知音在”对“这的是一番提起一番新”,上为《弹词》,下为《认子》也。“这一霎天留人便草藉花眠”对“原来是苔把砖封笋进泥路”,上为《惊梦》,下为《扫松》也。“一任的拍断红芽、吹酸碧管”对“见了些无情画舸、有恨香车”,上为《题曲》,下为《阳关》也。“须信道紫玉多情、英台含恨”对“拣一个潘安美貌、司马文章”,上为《活捉》,下为《劝妆》也。“急攘攘,那情怀倚定门儿待”对“步迟迟,倩宫娥搀入绣闱间”,上为《佳期》,下为《小宴》也。“更思归别墅,更思归别墅”对“犹兀自絮叨,犹兀自絮叨”,上为《赏荷》,下为《小逼》也。“拚得个柳憔花悴、珠残玉殒”对“只见□雁杳鱼沉、凤只鸾孤”,上为《刺虎》,下为《□□》也。“酒阑绮席,漏催银箭,香销宝鼎”对“风静闲阶,月射书斋,云锁阳台”,上为《赏秋》,下为《酬柬》也。“曾子修身,颜子居仁,孟子择邻”对“拜了圣贤,数了罗汉,参了菩萨”,上为《寄信》,下为《惊艳》也。“擂鼓筛锣,弯弓蹬弩,拈枪使棒”对“振耳惊眸,荡情怡性,动魄飞魂”,上为《借扇》,下为《活捉》也。“苦滴滴路少行人,静沉沉树无啼鸟”对“威凛凛人间掌命,颤巍巍天上消灾”,上为《当酒》,下为《冥判》也。“无宋玉般容,子建般才,潘安般貌”对“怅钓鱼人去,射虎人遥,屠狗人无”,上为《酬柬》,下为《郭楼》也。“唬得人胆战心摇,唬得人胆战心摇,肠慌腹热魂飞魄散”对“我方才飏柳寻桃,我方才飏柳寻桃,香消粉退玉碎珠沉”,上为《小宴》,下为《活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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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9-30 11:43 | 显示全部楼层
巧对续录

卷下

  昔陶南村避兵云间日,同时偕遁者皆文人高士。因伤司马温公故事作对语云:“百岁光阴,万物乃天地逆旅;四时行乐,我辈亦风月主人。”又云:“尽可傍花随柳;庶几游目骋怀。”又云:“节序骎骎,莫负芒鞋竹杖;杯盘草草,何惭野蔌山肴。”皆可作佳联也。

  《清异录》云:商山馆中窗颊有八句诗云:“净君扫浮尘,凉友招清风。炎炎火云节,萧然一堂中。谁知鹿冠叟,心地如虚空。虚空亦莫问,睡起照青铜。”云是坡公作。“净君”、“凉友”是帚与扇明矣。四字正好作对。

  世之达官长者,多自历生净行中来,偶现慧业文人,以酬宿愿。湘潭张紫岘大令九钺七龄时,其父携之游毗庐洞,僧异之曰:“郎君貌何类吾师之甚也!”因出句属对曰:“心通白藕。”张应声曰:“舌涌青莲。”僧大骇,鸣钟聚徒膜拜,曰:“先师圆寂时,留此偶句云:‘后有对者,即我后身’,今郎君前生非吾师何?”后紫岘老且病。一日,其子世津自外入,见其父戴僧帽,飘然而去,追之不及。急入省父,伏枕如故。唯口吟曰:“担柴运米百无能,自读楞严自剪灯。夜半万缘钟打尽,前身南岳一枯僧。”遂卒,可为东坡居士后一段佳话。

  昔闻有一对甚难着笔,句云:“天上月圆,地下人间月半,月圆偏在月半时。”久无有论之者,后予日在撰补《巧对录》,一再思维,勉力对之云:“冬令日短,春来夏至日长,日短早为日长地。”按:“月圆”、“月半”语,前录虽有,而文不同,对亦不同,故又录此。

  李紫辅学博云:有以拆字为对者,但两三句,亦不易为。盖天然意义,远胜荆公《字说》之穿凿。予谓拆字必须天造地设,不可迁就,姑成一联以相质,句云:“需人为儒,弗人为佛,曾人为僧,以及山人为仙,宾人为傧,立人为位,下至庸人为傭,童人为僮,人均有取义。”对云:“老女曰姥,夭女曰妖,生女曰姓,推之因女曰姻,适女曰嫡[同适],亚女曰娅[同亚,以女之次相亚],贱而立女曰妾,卑女曰婢,女各为专属。”

  道光壬辰,少宗伯程春海恩泽典试粤东,度庾岭,暑日雨淋漓,因憩于张文献公祠,徘徊庭宇,遍读联句,无当意者。偶得“相公风度想梅花”句,然艰于属对。天明登程,至红梅驿,忽笑曰:“何不以本地风光对之?”急赴祠就山僧索笔砚,大书云:“王道荡平通岭表;相公风度想梅花。”僧遂勒于祠壁,观者莫不叹其裁对之工。

  《雨村诗话》载:京师各官住宅,每岁首,大门春联皆书“圣恩天广大;文治日光华”二句,翰詹科道六部九卿皆然。丹徒王梦楼先生独不用,以已名文治故也。同馆者遂戏呼梦楼诰君为“光华夫人”。按:随园人称为“广大教主”,盖以香山比之也。“光华夫人”,正不可无“广大教主”为之作对。

  纪文达公行步最疾,每入朝,同僚咸落后。彭文勤公戏语同人曰:“晓岚确是‘神行太保’焉。”文达应之曰:“云楣不过‘圣手书生’耳。”闻者粲然,二绰号洵是绝对。

  又莆田郭兰石太史尚先,以名翰林居编修十二载,而不迁秩,京师人呼为“金不换”,以编修戴金顶故也。天门蒋笙陔修撰立镛在馆十年,不除一官,人号“石敢当”,以修撰戴白石顶故也。“金不换”对“石敢当”,亦是绝对。

  《全唐诗话》:张林为诗小巧,尝言:毁佛寺时,御史有苏监察者,检天下废寺,见银佛一尺以下者,多袖归,时号“苏捏佛”。温庭筠曰:“好对‘蜜陀僧’。”

  弘治中,钱唐吴启冻游西湖,见湖边有请仙者,登岸往观,时已过端午。一庠士以学宪有一对云:“鼓振龙舟,惊起鼋鼍之窟。”莫有能对者,以此质之仙,即书云:“水冲牛屋,破开蝼蚁之丛。”众请留名,乩书“可怜”而已。复书:“可到湖东牛屋大树下相见。”次日,果踪迹至彼,见大树下,茜席裹一尸,蝼蚁满焉。众愕然,访之,乃知日前新缢死者,因聚水驱蚁,捐金市槥埋之。

  嘉庆辛未大考,歙县洪宾华修撰莹四等第一,钱塘戚蓉台编修人镜一等第四,二人乃同年。先是,京师有句云:“三月十八,八月十三,圣祖祖孙齐万寿。”无有能对者。至是,或为之对曰:“一等第四,四等第一,编修修撰两同年。”

  塔忠武公齐布忠勇朴诚,剿粤逆于襄鄂间,厥功最巨。后镇浔阳,殁于王事,时年三十二岁。朝廷优恤之,予谥建祠,饰终之典极渥。九江专祠落成,平江李次青廉访元度制联即就“忠武”二字着笔,而无惬心之句,实未思及其年也。后知为三十二岁,恰好以汉相宋将两名臣相持并论。句云:“谥媲武乡侯,襄鄂战功青史在;寿同岳少保,古今名将白头稀。”出联切谥,对联切年,可称绝对。塔公不朽矣!

  有倪姓女,自负才色。其父出联句以择婿,募能应对者,则嫁之。句云:“妙人儿倪家少女。”一时对者寂然。今不知究适何氏也?予亦思之日久,无以应之。后闻之内侄杨竹孙云:“有对以‘故言者诸子古文。’”亦足见巧思矣,但语义不甚类耳。

  都在我,闽中大竹筐名也。旅行用之,以凡物皆可储,故名。亦名为“懒收拾”,有以“不求人”对者,甚巧。不求人,亦以竹为之,或以角如小掌形,可用以搔背。又闽中山行竹兜轿有“九条龙”者,取其轻捷,而急足跑信者则称“千里马”,两足系以铃,行则有声,同行者避路耳。此六字亦可为巧对。

  民间有杀人事,误传为士人。逮至,而士人以非辜,至讼庭大声称屈,守若弗闻者。士人愤懑极,连声呼屈不已。守曰:“若为士,不能受丝毫之屈乎!为我属对,不能且得罪。”因诏曰:“投水屈原真是屈。”士应之曰:“杀人曾子又何曾?”守曰:“吾句有二屈字,而汝句尾乃曾字[音层]。汝之不学明矣!”士人笑曰:“此自使君未学耳。按屈姓流俗皆如字呼,而‘屈原真是屈’则九勿切。使君请再研究之。”守曰:“戏汝耳!”一笑释之。

  某秀才与某教官素相狎,教官出对句云:“老秀士,穷秀士,老当益壮,穷且益坚,老壮穷坚秀士。”时教官二子在侧,秀才对云:“大世兄,小世兄,大则以王,小则以霸,大小王霸世兄。”

  相传前明一生坐监,肄业甚勤,日夜吟咏不辍。一夕,梦中常闻有吟“七孔比干心”五字者,醒,殊不知所谓。忽成祖微行至监,唯此生在监读书,顾之喜。适几上有藕一截,拈之手,吟曰:“‘一弯西子臂。’能对乎?”生应声曰:“七孔比干心。”成祖大喜,曰:“忠臣也。”骤贵之,惜忘其名。

  维扬符氏园亭有对联云:“剑客词客慷慨至;梨花梅花参差开。”最为隽妙。

  太谷武次南棠于道光中年任闽臬时,自言为诸生时甚苦,借课读糊口。主人一日杀鸡供馔,以“芦花鸡”属对,盖有意难之也。鸡褐色中有白点,群呼芦花鸡。一时竟觅思不得,颇为主人所轻,不欢而散。未几,遂失馆。盖此席款待,即定明岁之去就也。此事常耿耿于心,二十余年不释。一日,有献皮褂者,其名曰“艾叶豹”,因念此三字久之,矍然笑曰:“二十年前之对来矣!向使处馆时有送此褂者,吾亦不致失馆矣!”为之大噱。

  施可斋曰:予久于闽,闽事甚悉。道光丁亥,富阳周芸皋凯官兴泉永道,颇有政声。本系名士,才大而不谐俗。其属厦防同知许原清以能吏为上宪所契,每恃上眷欺陵之,事多自专,不请道示。或嘲以对云:“天而既厌周德矣;吾其能与许争乎?”巧合一时情景。因忆少时读书,进馆稍迟,先生面变相责,遂以“何晏也”三字厉声命对,予悚然久之,低应曰:“王勃然。”先生以予言其怒也,骤不解。予曰:“难得‘也、然”两虚字相对耳。”先生恍然称许。然《四书》中别寻三字,亦无可对也。

  尝闻唐诗中有“烟锁池塘柳”一句,中含五行,久无有对者。后晤邱子京司马云:“有一文士能对。”叩之,则曰:“秋唫涧壑松。”亦自雅秀,适有武士在旁遽云:“此不过五字对,何难之有?”群云:“中须有五行,请试之。”则应曰:“炮镇海城楼。”为之俯首。盖二者各肖其人也。

  湘南有一老人,年百岁矣。尝自负其寿,而不欲以告人。每问之者,辄少报十余岁,历有年所矣。一日,遇陶文毅公于少时,文毅尚在诸生,颇有文名。老人忽自喜曰:“余年实实百岁,今姑明告君耳。但欲求一寿对,更须切百龄,君能为之否?”陶不假思索,便告曰:“人生不满君能满。”老人曰:“此即联句耶?”曰:“然。”亟求其对句,则云:“汝不明告我,我亦不能逢君也。”遽对云:“世上难逢我恰逢。”老人欢欣鼓舞而去。此为其乡人魏衣德观察所述。

  又闻有一“续”姓者,人多误听为“蜀”,反复辨论,知为“续”字。遂有一友嘲之曰:“尊姓原来貂不足。”盖以“狗尾”揶揄之也。无以为对,久之始问知其名为“立人”,一友曰:“余得对矣。‘大名倒转豕而啼。’”亦可谓巧谑矣。

  宋毕少董,名良史,名所居之室曰“死轩”,以所服用皆上古圹中之物也。见《砚北杂志》“古今人多有营‘生圹’者”,可取以对“死轩”。

  有某翰林寓,门楣题“丝纶阁下文章静”。或云:“可用为门联。”答以“尚未得句。”反以事改中书,有送以“蓬莱宫中日月长”为对者,群谓贴切。以“文章静”三字形翰林,以“日月长”三字形中书,各得其神理耳。

  咸丰中,杜莲衢侍郎联、瑞牧庵尚书联、杜鹤庭中丞瑞联在朝,有集三公名为“杜联瑞联杜瑞联”七字联者,久未有以对也。后郎宫中有方公钊、恭公钊、方公恭钊者,遂取以对之曰:“方钊恭钊方恭钊。”亦可谓天造地设。

  《山房随笔》云:“永嘉余德邻宗文与聂道土碧窗弈,余屡北,欲报之。有卖地仙丹者,国手也。余暗招之至宿其家,诒聂云:“某有仆亦嗜棋,欲试数着,敢请。”聂曰:“可俾对枰。”连败数局,不知所措。余自内以片纸书十字嘲之曰:“可怜道士碧;不识地仙丹。”聂笑曰:“吾固知其不凡。”

  又云:仁和陈瑶为学勤敏,而资性老成。宪官至学出对云:“笔底春风转转生。”瑶对云:“檐间晓溜漕漕写。”又出对云:“轻摇纨扇,清风透入人怀。”瑶又云:“高捧玉盘,明月飞来我手。”时瑶方幼,学人夸其慧。

  《渑水燕谈录》云:“王荆公之子雱少得心疾,逐其妻。荆公无可如何,为备礼嫁之。又丞相王公之夫人郑氏佞佛,临终嘱夫曰:“即死,愿落发为尼。”及死,公奏乞法名师号,敛以紫方袍。有好事造句云:“王相公生前嫁妇;郑夫人死后出家。”人以为奇谈。又工部郎中侯叔献,妻悍戾异常。叔献既殂,儿女不胜其酷,诏离之。故好事者又改对曰:“侯工部死后休妻。”

  又云:“王琪、张元,同在南京晏元献幕下。张体肥大,王以太牢目之。王瘦小,张以猕猴目之。一日,水纲至八百里村,水浅当剥。张往督之。王曰:“所谓八百里驳也。”张曰:“未若三千年精矣。”元献为之启齿。

  又云:“顾临学土,魁伟好谈兵,人戏谓之将军。一日,偕同馆友游景德寺,至鼓楼前丛木下,鼓正鸣,遇大雨。友倩顾缓行,作伴候雨良久。顾戏其友林希曰:“林密中淋林学士。”林曰:“鼓响时雇顾将军。”众大噱,以为的对。

  《何氏语林》云:“荆公作相日,当生朝。光禄卿巩甲,以大笼贮雀一百二十头,诣客次,开笼叩头祝曰:“愿相公一百二十岁。”时又有边塞之主妻病,而其夫虞候割股以献,欲为之代死,天下骇笑。时人为之语曰:“虞候为县君割股代死;光卿向丞相叩头放生。”

  《七修类稿》:刘士亨泰,诗人也。有问其姓字者,每答曰:“夏少卿之好友。”更不自言其姓,同时有沈循与都宪钱越有亲属,人询其名,每曰:“钱员外是我外兄。”有好事者为之语曰:“沈循只说钱员外;刘泰常称夏少卿。”吁!借誉于人,已为可耻,况出自己口耶!

  《贵耳集·曲江俗语》:相传曲江有二奇:张相国,人以铁铸之;六祖禅师,以铜铸之。时人为之语云:“铁胎相国;铜身禅师。”盖铁胎有二身:一在庙,一在庠。铜身在大鉴寺。

  《天禄识馀》:马令《南唐书》云:“丰城毛炳好学,不能自给,入庐山与诸生讲诗,获镪市酒尽醉。”同时彭会好茶,时人语云:“彭生作赋茶三片;毛氏传诗酒半升。”

  《鹤林玉露》云:“字义固有可得而解者,如“一而大谓之天”,是诚妙矣。然不可强通者亦多。世传东坡尝问荆公:“何以谓之‘波’字?”对曰:“水之皮也。”东坡曰:“然则滑者,水之骨也。”荆公默然。又,《高斋漫录》:东坡闻荆公《字说》新成,皆以凑字为义。因戏之曰:“以竹鞭马曰笃,以竹鞭犬有何可笑?”荆公亦无以对。向谓“波为水之皮,滑为水之骨”须寻一对,今可以“竹鞭马曰笃,竹鞭犬曰笑”作对乎!而两事均出坡公,尤妙。后荆公与坡公即以《字说》不睦。

  《诗话总龟》:余游儋耳,见黎民表出东坡《别海北》诗曰:“我本儋耳民”云云。又登望海亭,柱间有擘窠大字,一联句云:“贪看白鹭横秋浦,不觉青林没暮潮。”又谒姜唐佐,见其母,余问:“识苏公乎?”曰:“然。无奈好吟诗。尝杖而至,有包灯心纸,公以手拭开之,书满纸。予案读之,醉墨欹倾,句云:‘张睢阳生犹骂贼,嚼齿穿龈;颜平原死不忘君,握拳透爪。’”此真绝对也。

  《碧溪诗话》:坡公尝书“通家不隔同年面;得路才知异日心”为联,乃本唐人《责同年不赴期集》,辞云:“紫陌寻春,尚隔同年之面;青云得路,可知异日之心。”

  《冷斋夜话》:诗人多用方言,南人谓象牙为白暗,犀为黑暗。故杜老诗云:“黑暗通蛮货。”又谓睡美为黑甜,饮酒为软饱。故东坡句云:“三杯软饱后,一枕黑甜余。”按:“软饱”与“黑甜”为对最佳。字面不必甚对,而两意则甚对。盖甜不必真甜,饱不必果饱。“黑”字原不能对以“软”字,而就此两事以为对,不求工而自工,所以尤为佳妙也。天下巧对,往往有不在字句间求之者也。

  《挥麈后话》:坡公尝为说之,言在黄州时,陈慥相戏曰:“公只不能作佛经。”曰:“何以知我不能?”曰:“佛经是三昧流出,公特思虑出耳。”曰:“君知余不出思虑者,盍一试之。”陈不肯,曰:“公何物不曾作,何必相烦?”强之,乃指其首鱼枕骨请颂之,曰:“假君手为余出焉。”陈笔不及湿,墨不及磨,涌之如流。惊且笑曰:“此真三昧流耶!”又,《春渚纪闻》:坡公书琴事云:“家有雷琴,破之,中有‘八日合’之语,不晓何谓也?”公非不解者,表出之,令后人思之耳。盖古“雷”字从四田,四田拆之是为八日合也。按:此两事皆为坡公事,而“三昧流”与“八日合”,正好作的对。

  《春渚纪闻》:坡公、山谷、秦太虚七丈,每为人乞书。酒酣笔倦,坡则多作枯木拳石以塞人意,山谷则书禅句,秦七丈则书鬼诗。“禅句”,“鬼诗”亦可作对。

  《识小录》:坡公尝抄书,一书每为一体。则忽作颠张,忽作醉素。“颠张”、“醉素”可为的对。

  《侯鲭录》:东坡在黄州,尝书云:“东坡居士,自今以往,早晚饮食,不过一爵一肉。有尊客,盛馔则三之,可损不可增。有召我者,预以此告之主人,不从而过是,唯有自止以谢客。一曰守分以养福,二曰宽胃以养气,三曰省费以养财。”按:《志林》载:张君持纸求坡书:“且欲发药,君当以何品?吾闻战国中有一方,吾服之有效,特以奉传。其药四味:一无事以当贵,二早寝以当富,三安步以当车,四晚食以当肉。”与原文小异,去其末句,亦可作对。

  近阅《东坡事类》,有《东坡荐鸡疏》云:爰念世无不杀之鸡,均为一死法。有往生之路,可济三途,是用每月之中斋五戒。道者庄悟空,两日转经若干卷,救拔当月所杀鸡若干只。又《示儿编》云:东坡居常州,颇嗜河豚,而士大夫家精于烹是鱼者,辄招东坡享之。妇孺倾室聚于屏后,欲闻一语品题。东坡下箸大嚼久之,寂如喑者。主人黯然,屏后集者失望相顾。东坡忽投箸大声叹曰:“值得一死于是!”合舍大悦。噫!东坡诚有味,其言使嗜色如嗜河豚者,而不知皆不免于死。余向喜戒杀,特录此二则,以示戒。而前节之“可济三途”四字,正可以“值得一死”为的对。且均为东坡事,亦相属也。

  《东坡事类》又载二则,一为《东坡与程金父书》:“此间食无肉,病无药,居无室,出无友,冬无炭,夏无泉。”一为《春渚纪闻》云:“文章至东汉始陵夷,至晋宋问句为一段,字作一处,其源出于崔蔡。史载文姬两诗,特为俊伟,非独为妇人之奇,乃伯喈所不逮也。又俚俗语有可取者:‘处贫易,处富难,耐劳易,耐闲难,忍痛易,忍痒难。’”二段所书,皆东坡醉墨,薳家宝之甚久,后入御府,世无传此语者,故录于此。按:上一十八字恰好取以作对,而同为东坡语,尤妙也。

  《后山诗话》:东坡居惠,广守月馈酒六壶,吏尝跌而亡之,坡撰十四字谢之云:“不谓青州六从事,翻成乌有一先生。”

  梁应来曰:“曹孟德横槊江上,温太真击楫中流,同一义勇;韩平原定议伐金,周公瑾力排降魏,各自英雄。”此两偶可作对,气势魄力相似,而不相同。

  尝闻有于盐仓门悬一联云:“调成天上中和鼎;煮出人间富贵家。”甚新,忘为何人所作。

  阴寿者,生忌也。阴而系之以寿,寿而冠之以阴,奇文也。杭人以福寿备而逝者,呼为“喜丧”,吾闽亦有此说。以之为“阴寿”对,工切无比。盖阳则为寿,而此则名为阴;丧则必哀,而此则名为喜。此创说也。阴寿之说,各行不行。杭则不但营奠营斋,亲友来拜,近则笙歌筵宴,无异称觞,为之子孙,采服从事,亦不为怪,且美其名曰:“做百岁”,是岂不可以已乎?愿妄行者思之。

  曹文恪秀先第在米市胡同。癸巳仿真率会,邀程文恭公、嵇文恭公、吴恭定公绍诗、总宪张公若溎、大司寇崔公应阶、少司马蒋公元益。戊戌作东坡生日再集,易以漳浦蔡公、周文恭公煌、总宪罗公源汉。席上得“七人元旦五百岁”之句,盖当时只得四百九十三岁,到元旦方足五百,成此七字,即已不易,奚暇觅对?朱石君先生曰:“吾得对矣!‘二老同登十九科’,何如?”盖指蔡公也。洵巧矣。

  通州齐春帆进士元发官崖州牧。封翁星垣先生迎养在署,襟怀坦荡,尝于市得竹刻李太白小像,以龛供之,悬小楷一联于龛楔云:“谢宣城何许人,只江上五言诗,令先生低首;韩荆州差解事,放阶前三尺地,让国士扬眉。”可谓风雅好事矣。

  彭文勤《跋龙洲道人集》云:龙洲尝在辛稼轩席上赋《羊肾羹》云:“拔毫已付管城子,烂胃曾封关内侯。死后不知身外物,也随樽俎伴风流。”句甚风趣。按:“羊肾羹”可对“牛心炙”。

  济南有大明湖、趵突泉,二处皆省垣胜景也。予十四岁随任臬署,屡往游焉。今已相隔五十五年,渺不可追矣。犹记刘少宣有于湖舍悬联云:“舟行著色屏风里;人在回文锦字中。”又张云庄于趵突泉有联云:“平地忽堆三尺雪;四时长吼半空雷。”可想像两地景致。安得重一游之?

  《啸红笔记》云:“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世俗习传语也。二师乃云:“对句作‘可与言人无二三’更觉有味。”

  《澄怀录》:苏子容闻人语以故典,必令人检出何本,颇以为苦。司马温公闻人言新事,即便抄录,且必记所言之人,止之不可。故当时为之对曰:“古事休语子容,新闻莫言君实。”

  《白帖》:晋乐广,字彦辅,人谓之冰镜。女婿卫玠,字叔宝,群号为玉人。故时语曰:“妇翁冰清,女婿玉润。”此对句亦习传语也。

  《山堂考索》:宋进士科,每位极通显。至明经科,不过为学究之类。故当时为之语曰:“焚香取进士,彻幕[本作瞋目]待明经。”盖进士有设焚香之礼,而明经则设棘监守也。按:《丹阳总录》卷十四:“宋人谚云”,云见《东莱文集》,其徒讳之,改“瞋目”作“彻幕”。

  谚云:“人心象胆,世事獭肝。”象胆无定位,十二月分属遍体,故以比人心,言难觅也。獭肝凡十二坼,月腐一坼,则他一坼更新,循环岁更,故以比世事,言时刻翻新也。八字正好作对。

  撰句有自占身分者,张南华鹏翀《汤圆赋》云:“升沉总不惊。”其气度可知。庄滋圃[有恭]作《茧》诗云:“经纶犹有待。”其抱负不凡;“经纶”五字可与“升沉”五字为对。

  秦涧泉修撰大士甲戌散馆,求得签句云:“静来好把此心扪”,不解何谓。试题《松柏有心赋》,竟忘押“心”字,而以文字好列之高等。经上看出,语阅卷大臣:“你们看卷,乃不用目细看乎!”各知其故,均悚然碰头请罪,自认瞎眼。上曰:“我有一对,你们对得,则不深究耳。句云:‘状元乃无心过。’”震恐之下,皆不能对。上曰:“我代你们对之,曰‘试官少有眼人。’以后留意可耳!”众复叩头谢过。《随园诗话》曾及之。

  慈溪冯一梅孝廉,博学多识,隽才也。与同书局有年,曾于梅中丞处揄扬之,改为总校,遂有知已之感,执弟子礼甚恭。喜谈其乡往事,尝言:“慈溪城内有东西二庙:西庙在西街,祀唐慈溪令房公琯;东庙在东街,祀吴阚公泽。”阚,慈溪人也。旧有人撰联云:“西庙房,东庙阚,二公门户相当,方敢对坐。”未有能对者,后请于乩,始对云:“南京河,北京地,两处水土各胜,也可并称。”时适有南北二人在座,各自夸其水土,遂得此对,然非乩不为功。

  靳迪臣观察云:“广西丙午科乡试,文榜有容县生员黄金鉴中式。后武闱揭晓,有桂林武生白玉珂。二人姓名可作巧对,同省同科,亦奇矣!

  迪臣又云:“桂林文昌门外有云峰寺,在象鼻山下,著名庙宇也。唯其地林木密箐,烟瘴极重。每雨时,即在烟雾中也。城中有风洞山,亦名迭采山。予随任桂林,屡游焉。盖山腹有一巨洞深入至后山,进洞口,步行可半里许,极平坦,上为石天。若夏令,则当洞口极为爽利宜人,终日不断凉飔,故名风洞,为省垣第一名胜。道光末,于山腹起获巨炮数十尊,或云:“世乱则出。”诚然。并闻迪臣述一对云:“云峰寺,云出即封寺;”以“风洞山,风吹不动山”为对。

  迪臣又云:“钱景舒[日永]于立夏前一日,与毛西河诸名士游乐园,集唐人句作送春对云:“每度暗来还暗去[王建];暂时相赏莫相违[杜甫]。百年莫惜千回醉[翁绶];一岁唯残半日春[白居易]。”西河极赏之。

  东坡先生晚年造句多巧对,如《儋耳》云:“垂天雌霓云端下,快意雄风海上来。”又《人日》云:“天涯已惯逢人日,归路犹欣过鬼门。”“雌霓”对“雄风”,“人日”对“鬼门”,皆精巧。

  律赋中用典雅切而对仗工稳者,莫如唐时宋表文言《斅鸡鸣度关赋》“任秦关百二,难启狼心;笑商客三千,不如鸡口。”近有作《鸦片烟赋》,其押“鸦”字一联云:“直吹无孔之萧,原非引凤;卧握不毛之管,岂是涂鸦?”渲染成文,吐属风雅,忘其为俚俗之事,可作巧对看也。

  迪臣尝以巧句出对制胜,句为“动动千里重金锺,行多重[平声]重重[皆平声]着力。”以质于予,予对以“纷纷八刀分米粉,剖数分[去声]分分[皆去声]成丝。”一联二十八字,均有关合,唯四字泛设耳。

  有传一弥勒佛联云:“笑呵呵坐山门内,觑着去的去,来的来,皱眼愁眉,都是自寻烦恼;坦荡荡在布袋中,无论空不空,有不有,含哺鼓腹,好同我共乐升平。”后观齐学裘《见闻随笔》,知出语是王仙溪所撰,对语乃齐续成。此一对,颇有禅机,似“共乐升平”改作“皆大喜欢”,为尤切也。

  迪臣又云:宋时处州士子终场者六人,而三人与选,谢主司启云:“同矍圃之观人,去其半,存其半;类孔门之取友,益者三,损者三。”亦属巧对。

  迪臣又云:古人名号,可作对者,如“孟明”对“元晦”,孟与元,皆首也;晦与明,亦正对。后阅《北窗炙輠录》:“钱唐有两进士:一林和靖,居孤山;一汉仲晦,居对松岭。”因思“仲晦”对“孟明”,尤为工稳。

  《客座新闻》:长沙李西涯学士东阳居翰林时,会失朝,有罚。翰林旧有语云:“一生事业唯公会;半世功名失早朝。”所谓清逸无他事也。

  《嵩阳杂记》:成化间,太监汪直用事,朝绅谄附之。其巡边也,所在都御史,铠甲戎装迎出二三百里,望尘俯伏,半跪一如仆隶。揖让之礼,一切不行。奔竞之甚,良可叹也。当时人为之语云:“都宪叩头如捣蒜;侍郎曲膝似抽葱。”

  申江游人辐辏,茶馆尤多,丽水台茶室最著名,历三层而上。近又有天然居高耸江滨,登其上,有飘飘凌云之概。每日入座茶话者,以数千计。先有人撰联句云:“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下五字即就上五字倒转成文,另翻一意,巧不可言喻,久之莫属对。偶有一二语,多属牵强置之。尚记得最后一对较胜,句云:“人下乡约所,所约乡下人。”亦足以征巧思矣。因念杭垣以土棍太多,诛不胜诛,设自新所拘留之,候其自新。若辈本好食懒动,每相安之,而其中自爱者因而改行,亦不乏人。其不自爱者,经年不出也。予正续《巧对》,因得句云:“人爱自新所,所新自爱人。”而“所”字尚嫌落上对之窠臼也。又思杭省多善举,同善堂外,如义渡、义学、义地、惜字官、医婴堂、老人院、清节堂,施棺、施药、施粥、施茶、棉衣,不一而足。何为独乏放生之举?向有大生会名目,专为放生一事,今无闻焉。余谓浩劫濒行之后,正宜体上天好生之德,注意于戒杀放生,语云:“愿天常生好人,愿人常行好事,然必人多行好事,天自多生善人也。”因复得对句云:“人好大生会,会生大好人。”似此对去,较前两联为自然耳。未知此外更有能对否?

  前录于《续话》者,为罗星塔联“朝、长”分对,七字为句,不过曰“朝夕长消”而已。相传仙笔,其信然耶!至温郡江心寺,则以十字为句,亦以海潮能到而云。然托名王梅溪所为,未免重迭太多,极意求巧,而实拙也。仍不如塔联七字之简明可贵耳。此两联,《楹联三话》中已合论之,今阅施可斋《闽杂记》,则知朱彦珊美缪又言:四川长水塘有朝云庙,徐文长有一联云:“朝云朝[活字],朝朝朝[活字],朝朝[活字]朝退;长水长[活字],长长长[活字],长长[活字]长流。”盖第三字为活字,第六字、第八字同。“朝云”、“长水”确切,庙名地名巧对,是联尤为可贵。若罗星塔与江心寺,但以朝夕消长,空衍取其奇,自以为巧,而不自知其牵强,大约袭徐语耳。此联切庙切地,巧即在此,故列入巧对中。

  巧对有两边语气不相投,而字面配对匀称者,玩之亦属可喜。如“拳石淡描黄子久”,对“胆瓶斜插白丁香”。又“树到千寻难纵斧”,对“果然一点不相干”。东坡“两游赤壁”,对南容“三复白圭”。又“崇牙树羽”对“双眼花翎”,“豫江二卯”对“巽命重申”,“头名状元”对“势利和尚”。联语不伦类,而对仗甚工,姑存之,以备一格。

  嵌字巧对

  福州向有阉诗之会,各逞巧思。其法,拈字为偶对,每句七字。必裁对工整,以巧取胜。多人相聚,片刻即成,举快手录之。先以二人为阅卷,第其甲乙。每日可有六七次。其二次阅卷,即以首次取元者为之。近时工者甚多。今记数联于左。如:“七才子”及“八乡兵”六字云:“七步诗才曹子建,八门兵法武乡侯。”“鸡鱼肉”及“锣鼓板”六字云:“市鼓声分社肉,板桥锣响卖溪鱼。”“七月半”及“烧纸衣”六字云:“半夜烧灯花落纸,七弦弹月露沾衣。”“十二月十二”五字云:“十里楼台十里月,二陵风雨二陵秋。”“张三李四”四字云:“四壁图书三尺剑,半肩行李一张琴。”其但拈二字,次第限嵌者尤巧,如“子鱼”限第二字云:“燕子不归春寂寂,鲤鱼无信路遥遥。”“断江”限第三字云:“可怜断雁无消息,不及江潮有去来。”“田月”限第四字云:“薄宦无田何日返,故人如月几时圆。”“皋马”限第五字云:“金玦心伤皋氏宅,玉环魂断马嵬坡。”“雪如”限第六字云:“湖上残山松雪老,江南春雨六如归。”此数联俱自然连合,而上下语气仍复相贯,非心灵手妙不办。

  按:徐铁孙太守荣《怀古田舍》诗自注:“少时与诸友作嵌字联句。”太守广东驻防汉军,则广东先已有之矣。

  分曹巧对

  吾闽诗社所录者,有以不类事为题,合二题成七言一对,亦足以征巧思,如“端午日”及“孔子”云:“赤帝骄人重五日,素王去我二千年。”“魁星”及“顶篷”云:“曾将采笔干牛斗,未许空梁落燕泥。”“梳头”及“朝帽”云:“云间晓镜拢蝉鬓,风闪峨冠动雀翎。”“卖新闻”及“靴衬”云:“事经访后传多误,步太高时稳最难。”“修脚人”及“卖题名录”云:“足下工夫三寸铁,眼前身价一文钱。”“官坐堂”及“私养孩”云:“鼓吹堪怜声是肉,欢娱谁料祸成胎。”“枕头”及“刽子手”云:“黄昏我便思依汝,白昼君偏敢杀人。”“不应试”及“牛肉”云:“秋战任人雄拔帜,春耕唯尔病扶犁。”“告示”及“放屁”云:“乡老抬头观日月,通人掩鼻笑文章。”“吹箫”及“和尚煮狗肉”云:“定知跨凤终成偶,不比烧猪要避人。”“褡衣”及“囚车”云:“方外可以无正服,此中几见有完人。”“戒方”及“新经布”云:“子弟不才呈白木,女儿有喜验红巾。”“官厨子”及“菊花”云:“饔人公膳更双鹜,隐士闲情对一鸥。”“起马”及“粪桶”云:“铃声急雨三更驿,担影斜阳十亩田。”“先生解馆”及“木芙蓉”云:“化雨已成前日事,拒霜又见此时花。”“镜中美人”及“扑满”云:“彼姝对影总如玉,此虏失声空守钱。”“海狗肾”及“木偶”云:“纵使生儿亦豚犬,是谁作俑到公卿。”“燕子”及“番狗”云:“三春又见君寻主,诸夏难容尔吠人。”其余尚多佳者,钱塘施可斋鸿保亦效为之,即以“烧年纸”及“打纸牌”为题云:“明岁祈神重福我,今宵约伴共由吾。”又“点烛”及“懒猫”云:“书成误处凭燕说,睡正酣时任鼠偷。”“门神”及“愁酌”云:“笑尔常为门外汉,教儿且覆掌中杯。”“扳不倒”及“钱”云:“此老生平最倔强,乃兄何处不流通。”“溺桶盖”及“冬菜”云:“掩鼻无须避恶臭,咬根最好解馀酲。”“贼”及“宝剑”云:“何妨梁上有君子,要使世间无乱人。”“与友行吟”及“赌场”云:“脱巾微步偕诗客,掷帽狂呼聚博徒。”“呼狗”及“家信”云:“八尺休凭宣孟嗾,万金曾记少陵吟。”“请酒”及“单纱帐”云:“觅醉唯凭招大户,御风最好制轻容。”“蛇”及“溺桶”云:“不闻壮士行时畏,好供将军饭后遗。”“烟灯”及“正月二十九日”云:“良宵好友伴横卧,明日古人偕送穷。”“雪中人传奇”及“沽酒”云:“不信英雄常乞食,且凭贤圣暂却愁。”“打摊”及“柳”云:“白昼长年闲狎浪,青春少妇倦登楼。”“老婆儿许愿”及“得孕”云:“此种痴情唯佛谅,最先喜信是郎知。”“听莺”及“弄猢狲”云:“春来好共客携酒,树倒便随人乞钱。”又尝即诗社原题成数联,如“梳头”及“朝衣”云:“蛾描鸳镜奁初启,虎拜螭坳佩共垂。”“燕子”及“番狗”云:“代飞候暖催宾雁,入贡时清比旅獒。”“告示”及“放屁”云:“官衔有例起头大,文字无凭下气通。”“戒方”及“新经布”云:“顽心须警木三尺,喜信初传月一番。”“枕头”及“刽子手”云:“游仙我恋真佳境,入市人呼好快刀。”“褡衣”及“囚车”云:“梵相最宜图托钵,土音亦好听操琴。”“官厨子”及“菊花”云:“劳薪有客知真味,晚节唯君傲众芳。”予友张莘田明府用糦云:“此虽游戏笔墨,然非聪明不能裁对,非博洽不能俗题使雅。”余谓一人自作尚易,若两人对联,尤费剪裁。酒阑灯灺,仓促间更不易办。今馆阁诸君,亦多为之。

  杭州近对

  定例教职一官,凡拔贡、优贡、副贡、岁贡、恩贡,准其捐纳。此外唯廪生转贡者,亦准以贡生报捐。凡在附生者,不敢思及。近日则推至附生亦许援例为教职。有轻薄子者,制为联句云:“贡生捐教,廪生捐教,附生亦捐教,儒士功名皆苟不。”用《三字经》“苟不教”语也。此种句,本属不经,久之无以为对。迨道光辛丑,英夷滋事,羊城失守,厦门亦失守,定海又失守,遂对云:“粤人畏鬼,闽人畏鬼,浙人尤畏鬼,海疆世界尽非其。”则用《论语》“非其鬼”耳,亦可谓巧谑矣。

  凡作对,如八言,于本句自作对,则易属,亦无贵也。故取七言、五言者最多。今取三言、四言作对,亦颇新倩。本系成语,习之可为摛词之助耳。酌录如左。如:

  “鼓筝草”[《本草》:“横目草,俗谓之鼓筝草”]对“锦带花”。[《方物记》:“锦带花,蜀中有之,亦云鬓边娇”]“金雀瓣”[《群芳谱》:“金雀花,丛生,瓣如飞雀”]对“玉鸡苗”。[《清异录》:“蔷薇花,根掘出,石卵如鸡,呼为玉鸡苗”]“王孙草”[《骚》]对“帝女花”[《广雅》:“菊也”]“安邑枣”[《史记》:“安邑千树枣,其人与千户侯等”]对“哀家梨”。[《世说》:“桓南郡见人不快,辄嗔云:‘君得哀家梨,蒸食否?”]“蛇添足”对“龙点睛”。“龙花蕊”[宋《长编》:“内侍裘愈至文阯索龙花,上黜之。”龙花即斑枝香]对“燕蓐蔬”。[岭南名燕窝菜]“书带草”[《三斋记》:“郑康成教授:生草如书带”]对“米囊花”。[《群芳谱》:“罂粟,本有囊。”即其别名 ]

  四言云:

  “刻舟求剑”对“买椟还珠”。“屈刀为鉴”对“断带续灯”。“胶柱鼓瑟”对“以莛撞钟”。“归心似箭”对“掩耳盗铃”。“望梅止渴”对“画饼充饥”。“沿门托钵”对“同室操戈”。“以管窥豹”对“误笔成蝇”。“对竹思鹤”对“叱石成羊”。“卖剑买牛”对“吹箫引凤”。“举杯邀月”对“击钵吟诗”。“投鼠忌器”对“得鱼忘筌”。“瓜田纳履”对“柳汁沾衣”。“吹笛止雨”对“击鼓催花”。“抱薪止火”对“披沙拣金”。“守株待兔”对“临渊羡鱼”。“抛砖引玉”对“点铁成金”。“如石投水”对“洗金以盐”。“梦蕉得鹿”对“缘木求鱼”。“曲肱为枕”对“集腋成裘”。“煮盐以海”对“聚米为山”。“因噎废食”对“挖肉补疮”。“扬汤止沸”对“吹毛求疵”。“移花接木”对“叠石成峰”。“开门揖盗”对“从井救人”。“重门击柝”对“高屋建瓴”。“狡兔三窟”对“首鼠两端”。“立地成佛”对“拜石呼兄”。“画虎类狗”对“以羊易牛”。“教猱升木”对“饮马投钱”。“志眉中目”对“移步换形”。“过桥丢拐”对“敲门用砖”。“刻玉为褚”对“镂金作莲”。“指鹿为马”对“舍鱼取熊”。“鱼为鹭饵”对“狐假虎威”。“丹不夺赤”对“青出于蓝”。“十二金牌”对“三千珠履”。“磨而不磷”对“钻之弥坚”。“率马以骥”对“望牛如羊”。“暑无张盖”对“风不鸣条”。“因树为屋”对“开门见山”。“渴骥奔泉”对“飞鸿戏海”。“遗衣化蝶”对“喷饭成蜂”。“挥戈御日”对“炼石补天”。“举网得鱼”对“当垆沽酒”。

  黄仲鸾彬观察云:椒兰某家有喜庆事,须设帐房,屋不多,以书房为之。一日出对云:“书房改作帐房,出入银钱须检点。”一内眷过而见之,随口答云:“东院跑回西院,往来酱醋要调和。”盖讥主人有二姬争夕也。闻者为之粲然。

  仲鸾又曰:一贵公子,恣情于色。其父戒之,不以为意,患之甚,因大书于其壁云:“赌钱吃酒养婆娘,三者备矣!”公子即于旁对云:“齐家治国平天下,一以贯之。”抱负不凡,后果显达。

  《游宦纪闻》云:东坡一日语刘景文云:“‘一则仲父,再则仲父。’以何为对?”刘云:“千不如人,万不如人。”坡为绝倒。

  又云:余童,字端蒙,鄱之乐平人,幼学能文。同里项氏极器重之,欲纳为婿。因试余曰:“偶得句云:‘杜宇一声春昼永,午梦惊残。’”余应声曰:“黄鹂百啭晓风清,宿酲消尽。”项大喜,以女妻之。

  仲鸾又述:《临汉隐居诗话》云:武士方圭好作恶诗。庆历初,宋丞相庠守扬州,会圭过其地,饮之,即席谈诗,嘲哳可厌。宋公恶闻之,顾野外有牛系树下,曳树将倒,因谓坐客胡恢曰:“‘老牛侍力狂挨树’,以何为对?”恢晓公意,便对云:“怪鸟啼声不避人。”公大笑。

  《独醒杂志》云:汪圣锡幼年与群儿聚学。有谒其师,问能属对,师指圣锡。客因举对云:“马蹄踏破青青草。”圣锡对曰:“龙爪拏开淡淡云。”客惊曰:“此子已负魁天下之志矣!”年未冠,廷试第一。

  《侯鲭录》云:学士院壁间旧有题句曰:“李阳生指李树为姓,生而知之。”[李阳,老聃也]多年未有对句。杨大年为学士,,乃对云:“马援死以马革裹尸,死得其所。”

  又云:傅钦之作中丞,弹刘仲冯。一日,贡父逢之,请曰:“小侄何致被弹章?”钦之惭云:“也只‘三平二满文字’。”贡父熟视笑曰:“七上八下人才。”十二字,恰好为对。

  《曲洧旧闻》云:杨畏字子安,巧于趋避,世号“杨三变”。薛昂,字肇明,在政府,《和驾幸蔡京第》诗有“拜赐应须更万回”句,太学中呼为“薛万回”。薛守洛阳,杨闲居洛下。一日,府宴唯杨一人至,或问幕官:“今日何无他客?”对曰:“客甚易得,难得此好对耳。”

  《庶斋老学丛谈》云:“陈丞相应求知福州日,亲故干谒者不远千里而来。公设会,置五百贯于席前,出一联,如有对者,即席奉遗。句云:“三山出守,应求何以应其求?”福州本有三山之名。独一后生对云:“千里远来,公使尽由公所使。”遂悉举以赠之。盖昔日州郡各有公使钱,供太守支用,而后生适知之,亦犹今之公费耳。

  《鉴诫录》云:罗秀才隐傲睨一世,与顾云先辈同谒淮南高相公骈。顾为人风雅,时为渤海辟留居门下,罗遂辞归钱唐。高与幕宾赆罗于海风亭,顾亦在座。时有蝇入座,高命扇驱之使去。顾谓罗曰:“金蝇取嫌,被扇[仄声]扇[平声]离座。”罗知讽己,立酬之曰:“粉蝶堪玩,遭钉[平声]钉[仄声]在门。”议者谓以才调相讥,可称竞美。

  《四朝见闻录》云:嘉定李大性伯和,以吏部尚书除端明殿学士,俗谓无注脚。若有注脚者,则降旨云:“某人除端明学士。”谓之注脚端明。军功内,官虽授团防,若未去阶官,但视遥郡,唯近邸不带阶官,非有功特转,不许去阶官,欲谓之“秃头防御使”。去横旁,用圆状,视从臣矣。“秃头防御”可对“注脚端明”。

  《坚瓠集》云:御史职司风纪,中书供奉丝纶,任至隆也。成化戊戌,庶常安徽倪进贤,出入万安之门。安病阴痿,进贤自誉善医,具药为洗之,因改御史。又翼圣夫人之侄季通,以门荫宫中书。有同僚友,通以箧寄存之,甚重,友疑之,命启视,弗许,强视之,乃旧衣数件,下皆粪土墼。友大怒曰:“他日欲诬我家耶!”命殴之,通跪请,愿自挑其秽土去。时人为之语曰:“洗阴御史;挑秽中书。”同官为之丧气。

  唐景龙中宰相揽权,贤才裹足。人歌曰:“招徕不解开东阁。”及洛下霖雨百余日,宰执令闭坊市北门,以弭之。卒无效,滂沱益甚。人为属对云:“燮理只能闭北门。”

  《坚瓠集》云:明旧例,翰林学土只一人,多或三、四人。弘治壬戊,刘文靖健欲示德,因修会典,成,一时升学士者十人。又,礼部尚书同时有六人:谢迁以礼书居内阁,张昇为礼部掌印事,元守直以礼书掌通政,贾斌以礼书掌鸿胪,崔志端以礼书掌太常,并南京礼书王宗彝六人。崔起神乐观道士。京师遂有“礼部六尚书,一员黄老”之语。志端疑此语出自翰林,忿极,乃对以“翰林十学士,五个白丁。”盖倪进贤等五人,成化戊戌,万安以私意选为庶常,在翰林馆,课诗文,一出他人手耳。

  又云:万历丁丑,张太岳子嗣修榜眼及第;庚辰,懋修复登鼎元,皆倖获也。有无名子揭诗于朝门曰:“状元榜眼姓俱张,未必文星照楚邦。若是相公坚不去,三郎还作探花郎。”后俱削籍,故又语曰:“丁丑无眼,庚辰乏头。”

  又云:吴门王百穀家居,申少师予告归里,屡造之,宾客盈门,日不暇接,凡夫搜剔泉石,贵游麇至,几同朝市。两君可称处士之特矣。时人语云:“天下歇家王百穀;山中驿吏赵凡夫。”然题之曰“歇家”,曰“驿吏”,岂非《春秋》之笔乎?

  《本草拾遗》引俗谓“韭为草钟乳,芡是水硫黄。”言其温补也。按:《孙公谈圃》载:“陆生韭,叶柔脆,可俎,名为草钟乳。水产之芡,其滑可食,名为水硫黄。”《艺林伐山》亦言:“芡华昼合宵炕,其性暖也。”故谚云云。

  《古谣谚》“书有草书素食”谚一条,引《皇朝类苑》云:凡章草小草,点画皆有法,不可率意辄书,而小草尤难,言其难立造也。谚云“信速不及草书”,对以“家贫难办素食”。同一古谚也。亦见《事文类聚别集》。

  《七修类稿》:祷雨用晰蜴,以其致雨也。宋熙宁间,旱,令捕晰蜴,每以壁虎代。民谣有“壁虎壁虎,你好吃苦”之说。国初江岸常崩,人言下有猪婆龙,又恐犯国姓之音,对上只言下有鼋也。太祖恶与元同音,令捕殆尽。时谚又云:“癞鼋癞鼋,何不称冤。”两谚正堪作对。

  又云:地唯凭术,则通其术者得吉,昧其术者得凶。地何能母万类耶?天唯听命于地,则葬吉者不复因恶而降殃,葬凶者不复因善而降祥。天何足父群伦耶?余曰:“唯天之理可括乎地,地之利不能逆天。”故谚有偶句云:“未看山头土;先观屋下人。”天生善人必得吉地,恶人而求善地,天不许也。

  《坦斋通纪》:诗人好改易地名以就句法。《庐陵志》:“二十四滩自下而上,第一滩在万安县,前名黄公滩。”坡乃改为“惶恐”,以对“喜欢”。按:前录只及“惶恐”、“喜欢”,而末详及此。

  世传坡公在黄州作《雪》诗,有“冻合玉楼寒起粟,光摇银海眩生花”一联。荆公诵之,叹其对句之妙。时其婿蔡卞曰:“此不过咏雪状,状楼台如‘玉楼’,弥漫万象若‘银海’耳。”荆公哂曰:“此出道家书也。道家以两肩为‘玉楼’,以目为‘银海’。”蔡卞曾不理会:于“玉楼”何以谓之“冻合”,而下三字云“寒起粟”;于“银海”何以谓之“光摇”,而下三字云“眩生花”乎?“起粟”字,盖使赵飞燕轻寒,体无轸粟也。又见《北台壁》诗。按:东坡于荆公为文字之间沆瀣如此,后《字说》遂尔成隙。荆公因拗执,坡公多所狎侮。坦白人遇忮害人,安得不贾祸耶?

  《春渚纪闻》云:薳于扬州,得子瞻手画一乐工,复作乐语云:“桃园未必无杏,银矿终须有铅。荇带岂能拦浪,藕花却解留莲。”其后又作汉隶,书;“子瞻、禹功同观。”真三绝也。因忆《秋雨庵随笔》云:“物理有不可解者:雪至洁而生蛆,银至坚而遭蚁,火至热而有鼠,冰至寒而产蚕。”此四句正好作对。

  《轩渠录》:东坡知湖州,尝与宾客游道场山,屏退从者而直入。有僧凭门阃而睡,东坡戏曰:“髡阃上困。”有客即答曰:“何不用钉顶上钉?”

  湖南李馥堂中丞,性质聪颖,能书能诗而才甚敏。少时,尝与友人谈对偶。一友曰:“君向属对甚捷,有一成语请即对之。句云:‘春风风人,夏雨雨人。’”李答云:“解衣衣我,推食食我。”合座为之倾倒。

  《后山诗话》:熙宁初,有人自常调上书迎合宰相意,遂丞御史。苏长公戏之曰:“有甚意头求富贵,没些巴鼻使奸邪。”“有甚意头”、“没些巴鼻”,皆俗语也。

  “公冶长解猪语”,见皇侃《论语疏》。可与“介葛卢闻牛鸣”作的对。“猪语”或云“鸟语”。猪只有鸣,鸟则有语,似以“鸟语”为是。

  中秋诗最多佳句。杭州名流,于月下小酌,以《月饼》命题。姚古芬撰一对云:“举头看明月;把酒问青天。”以苏对李,巧不可阶。

  国朝书家刘石庵相国,无日不临帖,肘不去案者六十年。善于用墨,魄力甚厚,尝自言:“耗去数万斤油矣。”王梦楼太守则书不经意,愈淡愈超,全取丰神。时有“浓书宰相,淡墨探花”之对。又墨固以烟为之,而烟以油为之。尝闻人之一生喜伏案者,夜间灯油以之造墨,足应一生之用。故佳墨必书“五百斤油”四字。又以油作墨,必多加杵,愈多杵愈妙。犹忆陶文毅公曾赐予墨二小匣,墨面有“十万杵”三字。予谓五百斤油常见。今以“十万杵”对“五百斤”,亦属巧对。

  梁武帝《断酒肉文》云:“酒是魔浆”。可与“福水”作对,盖一颂一戒也。又谚谓酒曰:“其益如毫,其损如刀。”谅哉!

  《群芳谱》:山东有乐氏枣,丰肥细核,多膏肥美。旧传乐毅自燕携来之种,亦曰毅氏枣,见《太平寰宇记》,以对“哀家梨”,甚工。按:前曾以“安邑枣”对“哀家梨”。

  王山人伯谷工撰句,其属对尤妙,句云:“山上杜鹃花作鸟;墓前翁仲石为人。”有轻薄子效其体,嘲之云:“身上杨梅疮作果;眼中萝卜翳为花。”闻者绝倒,盖王偶患恶疮,而一目又生瘴翳,故云。

  有人六赴乡闱,仅得一副榜,一友嘲之以偶句云:“祁山事业怜诸葛;博浪功名笑子房。”又缪莲仙艮下第,自嘲一联云:“妻子望他龙虎日;功名于我马牛风。”亦极隽秀。

  滑稽,诙谐也,亦吸酒曲器也。见《清异录》。故苏颂偶句曰:“自知伯起虽庯峭;不及淳于善滑稽。”盖庯峭训挺拔,而又为承梁小木也。可见古人运典属对之工,宜荆公见“玉楼”、“银海”之对而叫绝也。

  对语格式甚多,至以全诗对全诗尤新颖,要在大意之对,不拘于字面也。即如两花可相对,或中另多一物,则不对矣。陶渊明云:“尔从山中来,早晚步天目。我屋南山下,今生几丛菊。”王摩诘云:“客从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小窗前,寒梅着花未。”两诗机杼相同,均为名贵,菊梅相对,最的。

  《峡程记》:滟滪堆突兀江心,乃积石所成。《水经》载“白帝城西有乱石,冬月石出二十余丈,夏初没”是也。《猗觉寮杂记》云:“滟滪如象,瞿塘莫上;滟滪如马,瞿塘莫下。”又《吴船录》云:“庐山虽号九屏,然其实不甚深,比他山为高。云绕山腹则雨,云翳山顶则晴。俗云:“庐山戴帽,平地安灶;庐山系腰,平地安桥。”一水一山,均俗语也,正好作对。

  顺治乙未,进士李立由翰林迁御史,奉命按湖北汉阳大猾世昌,杖毙之。初,世昌尝谓家人曰:“少时遇一道士,能言未来事,颇有验。叩以终身,则书‘非桃非杏木,不坐不行人’一联赠予,曰:‘见此一对,即禄尽时也。’”

  时谚到处同之,不必定于一方也。前录尚有未及者,兹随时记出,其中颇有至理存焉。特录于左。

  如三言云:

  笑面虎;磕头虫。清暑殿;广寒宫。芦中人;门外汉。竹醉日;花信风。没尾犬;独眼龙。蛇吞象[人心不足];鸡啄星期虷[不能开口]。鬼拿鬼;奴使奴。

  四言云:

  三元及第;五世同堂。六亲同运;一品当朝。一毛不拔;孤掌难鸣。三生有幸;一窍不通。借花献佛;落草为王。靠天吃饭;坐地分脏。因人成事;与鬼为邻。小题大做;短载长行。量腹饮水;相体裁衣。急脉缓受;小取多来。行所无事;话出有因。移花兼蝶;打草惊蛇。过桥拆桥;骑马寻马。因祸得福;弄假成真。空言无补;数见不鲜。相见恨晚;同病相怜。过桥丢拐;同室操戈。因小失大;假公济私。

  五言云:

  急时抱佛脚;乐得做人情。费力不讨好;通情最犯嫌。无钱难开口;有货不愁眉。瞒上不瞒下;苦路宁苦家。药只医假病;酒不解真愁。杀人不顾已;入庙必问神。一掌打不响;连口叫来灵。船多不碍港;树大好遮阴。子无嫌母丑;狗不厌家贫。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贪多嚼不烂;见小事难成。自讲无坏话;相骂没好声。

  六言云:

  远水不救近火;小舶常傍大船。此景不比那景;他心怎似我心。吃到老学到老;赚来多用来多。做媒不包生子;讨债反怨保人。独见不敌众识;一富难救十贫。凶拳不打笑脸;气话莫说过头。贼证贼证倒贼;奴使奴使死奴。用小钱说大话;借公忿报私仇。

  七言云:

  太岁头上来动土[不知避忌;宰相肚里好撑船量大]。半世为官一世孽[此乃实理];十年偏遇九年荒[此为近景]。强中更遇强中手;恶人自有恶人磨。肚饥莫向饱人说[彼不自觉];心酸休在路傍啼[不关心]。大人不计小人过;前事每为后事师。久病床前无孝子;富家山里有远亲。东家不知西家苦[言知己不知人也];此山望见那山高[言自己常见不足也]。迟一步天高地阔;让三分义重情真。今日不知明日事;上场终有下场时。千赊无如八百现;一错便误百年身。酒逢知己干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穷人惯作有钱事;巧妇难为无米炊。

  八言云:

  一家做墙,两家方便;前人种树,后人乘凉。拳不离手,曲不离口;贾无真价,讼无真情。欺人是祸,饶人是福;败则为虏,胜则为王。种花一年,看在三日;养兵千载,用在一朝。娶妻娶德,娶妾娶色;拿贼拿脏,拿奸拿双。有这牢狱,坐这罪人;不怕衙门,只怕官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人急造反,犬急跑墙。话只一句重于九鼎;家有万金不点双灯。

  九言云:

  事有十长,不无一日短;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

  十言云:

  救人救上岸,杀贼杀到地;教妇教初来,训子训婴孩。人多好做事,人少好吃饭;至清则无鱼,至察则无徒。酒莫饮在卯,妻莫打在酉;日计必于寅,年计必于春。相骂无好嘴,急行无好步;狂风不过午,骤雨不崇朝。后母爱前子,佳话传千里;大妇和小妻,贤名噪一时。莫饮卯时酒,昏沉醉到酉[言勿贪杯];不信老人言,祸害在眼前[言勿自是]。莫信直中直,须防人不人[勿轻信];宁做奴中奴,无为树底树[一世不见天日]。

  十一言云:

  不做媒不做保,一生少烦恼[不可管闲事也];也无女也无男,前世没因缘[言无讨债者,亦无还债者]。天样大功,加不得一句自称[自赞,最可耻也];海底深罪,经弗起双膝下跪[自愿认错,实可恕也]。

  十六言云:

  以势交者,势尽则疏,以利合者,利尽则散;欲人不知,莫若勿为,欲人不闻,莫若勿言。

  二十言云:

  欲知前世果,今生受者是,欲知后世果,今生作者是;莫言家未破,破家子未大,莫言家未成,成家子未生。

  此皆古谚语而可对者也。

  古谣谚语颇多,常有偶句甚工者。至本段中无偶句,取他段语,尽有适对者,兹酌录于左。

  宋王觌知苏州,州有狡吏,善刺守将意以挠权,前守用是得讥议。觌穷其奸状,置于法,一郡肃然。民歌咏之,有“吏行水上,人在镜中”之语。

  宋季《三朝政要》云:理宗绍定三年,上饮宴过度,史弥远卧病中书,时人讥之曰:“阴阳眠燮理,天地醉经纶。”

  《朝野佥载》:天后时谣曰:“张公饮,李公醉。”张公者,斥易之兄弟也。李公者,言李氏不盛也。《宋史》:皇祐五年,狄青败侬智高于归仁铺,谚云:“农家种,粜家收。”后智高果为青所破,二事正对。

  《明文》:万安入内阁,参机务,结诸阉为内援,进华盖殿大学士。刘珝以吏部侍郎兼翰林学士入阁,预机务,进谨身殿大学士。初,商辂之劾汪直也,珝与万安、刘吉助之,时内阁三相,安贪狡,吉阴刻,珝稍优。久之,刘吉与珝同授大学土。孝宗即位,委寄愈专。初,吉与万安、刘珝在成化时,帝失德,无所规正。吉锐于营私,为言路所攻,居内阁十八年,人目为刘绵花,以其耐弹也。三相朋比为奸,诸尚书默无一语。时有“绵编三阁老,泥塑六尚书”之谣。

  《金史·佞幸传》:胥持国,经童出身。章宗朝拜参知政事,未久,进尚书右丞。持国柔佞,有智术。初,李妃其家有罪,投入宫籍。大定末,以监户女子入宫,章宗纳之。明昌四年,封为昭容。明年,进封淑妃。持国多贿赂妃左右人,依附之,以致宰相。中宫虚位久,进封为元妃,四方为之语曰:“经童作相,监婢为妃。”道其实也。

  《钱唐遗事》:咸淳丁卯,贾似道平章军国重事,魏国公叶梦鼎为右丞相,充位而已。上初立,似道益自专,居西湖葛岭赐第,五日一乘车船入朝,不赴朝堂治事,吏抱文书就第,判尾而已。后叶梦鼎、江万里皆知军国重事,似道于湖上遥制。时人语曰:“朝中无宰执,湖上有平章。”

  《旧唐书·杨炯传》:伯祖虔威,虔威子德干。高宗末,历泽、齐、汴、相四州刺史,治有威名。郡人为之语曰:“宁食三斗蒜,不逢杨德干。”又《新唐书·权怀恩传》:擢万年令,赏罚明,见恶辄取,时语曰:“纵饮三斗尘,无逢权怀恩。”二者正对。

  《四朝见闻录》:开禧用兵,邓友龙、程松为宣抚、宣谕使,板授其属,谓之宣干。时政府唯有陈自强居相位,群谣之云:“天上台星少,人间宣干多。”

  《张氏可书》:道君逊位东幸,梁师成以扁舟出淮,李邦彦为相,都人欲击之,驰入西府,己失一履。时人语曰:“太傅扁舟东下,丞相只履西归。”纪实也。

  《密庵集》云:洪武十七年,福建按察使陶垕仲名铸,鄞人,佥事谢元功名肃,上虞人,劾左布政使薛昉贪酷,事既奏,准令按察司就行取问。大昉造谤还词,有旨都提取赴京于都察院听对。垕仲劾事得实,大昉还宪职。垕仲被召时,百姓多为不平。及垕仲复任,遂相庆为之语曰:“陶使再来天有眼,薛公不去地无皮。”

  《齐民要术》引谚云:“当日莫剪韭,触露不掐葵。”此向例“剪韭种葵”之俗语也。

  道光丁未,余正任温郡。立春日,率属在郡堂照例鞭春。礼成后,忽一声炮响,不知其故,询之属吏,乃知温俗于春至时,无论何家,皆备樟树一枝,连叶焚之,并有俚俗咒语名之曰:“□(上于下火)春”。按:《集韵》:“□(同上),音谈,燎也。”瑞安洪守一重辑《俗字编》,谓温人于立春前焚樟叶曰“□(同上)春”。忆杭州人谓交夏多疾者为“疰夏”,他省亦有此语,恰与温州之“□(同上)春”二字成一妙对。按:此节《浪迹续谈》曾及之。

  吴门金解元圣叹,善滑稽,恃才傲物,故罹非灾,实非其罪也。相传金弱冠,祈梦于忠肃祠,梦长木参天,上立一鸟,悟为“枭”字。知定数也。临刑,其子送之哀极。子本聪颖。金曰:“吾亦怜尔,尔知我之苦乎?有一对,尔属之。‘莲子心中苦。’”莲、怜借音巧合。子方悲号,久而未答。金曰:“痴儿,是何足悲乎?吾代尔对:‘梨儿腹内酸。’”梨、离亦借音,此盖志气早定,故临难不迷也。

  《北史·李普济传》:普济学涉有名,性和韵,位济北太守。时人语曰:“入粗入细李普济。”又《阳休之传》:俊爽有风概,好学爱文。二人同时,时人为之对曰:“能赋能诗阳休之。”

  《颜氏家训》:梁孝元前在荆州,有丁觇者,善属对,工草隶。孝元书记一皆使典之,军府多未之重也。又《汉书·王褒传》:褒字子渊,其姑夫萧子云特善草隶,褒相模范,名重于世。时人语云:“丁觇十纸莫敌王褒数字。”《梦溪笔谈》:柳开少任气,应举时以文章投主司凡千轴,载以独轮车。时张景能文,有名,唯袖一书,帘前献之。主司大赏,擢景优等。时又以“柳开千轴不如张景一书”为对。

  《泊宅编》:蜀人石藏用,以医术游都下,其名甚著。陈承,余杭人,亦以医显。然石好用热药,陈好用凉药。群医为之言曰:“藏用担头三斗火,陈承箧里一壶冰。”又见《老学庵笔记》。

  《涌幢小品》:俗语云:“夏至有风三伏热,重阳无雨一冬晴。”验之殊不然,及阅《感精符》云:“夏至酉逢三伏热,重阳戊遇一冬晴。”乃知俗说之讹。

  《练兵实记》云:今统兵者,每到地方,纵容部下骚扰百姓,不肯克己,尝见东南受兵之处,人民受害,蹂躏不堪。有谣语云:“贼为木梳,兵是竹篦。”盖言梳还有漏,兵则无遗矣。凡统兵者,宜念此八字。

  《则克录》云:审机应变,如法施用,则自能战,守固而攻克矣。不则徒有其器,空存其法,而付托不得人,是犹太阿利器,而付婴孩之手,未有不反以资敌耳。谚云:“宝剑要付烈士,奇方必待良医。”庶运用有法,斯可资器之利,得方之效矣。

  《交行摘稿》:先生徐氏名孚远,松江华亭人,世居汴梁,为宋宗室。高宗南渡,分封于浙之湖州郡乌程东山徐沟村,以地为姓,避乱隐居,终元七世,无一出世仕者。至太祖宗周佛子公始出仕,为参计使,子若孙遂接踵登第,累代封公。永乐朝遂有“一门多两榜,四世继三公”之语。

  《后山诗话》:某太守与客行柏下,柏花多见有落者,遂曰:“柏花十字裂。”客顾其倅方晚食菱,遂对云:“菱角两头尖。”皆俗谚也。

  汉有应曜隐于淮阳山,与四皓俱征,曜独不至。时人语曰:“商山四皓,不如淮阳一老。”[《白帖》“商”作“南”]又《何氏语林》:卫洗马玠颖识通达,天韵标令,论者以为出王眉子、平子、武子之右。[自注云:“王澄、王济,已见。晋诸公《赞》曰:‘王玄,字眉子,夷甫子也。’”]世人为之语曰:“诸王三子,弗及卫家一儿。”一汉一晋,的对也。

  (编著:梁恭辰 录校制作:恶人谷珠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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