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的宋词（47） 山河破处泪盈血

晨曦深处

山河破处泪盈血
原创 张项学 悠雲詩笺 2024-07-03 00:06 河南
我喜欢的宋词（47）



山河破处泪盈血

张项学





当人们生活在太平盛世中，期盼就会高，往往会有这样那样的不顺心。那人们是否想过当国家破败时，人们是怎样的一种心情。诗圣杜甫有“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张祜有“国破重泉恨，天迷兆庶呼”。那宫中的弱女子又会有怎样的感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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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276年春，攻陷了南宋首都临安的元军，得意地押解着太后、昭仪等一批后妃浩浩荡荡向他们的大都驰去。这支队伍里有一个嫔妃，王清惠，度宗的昭仪。面对昔日蒙受君王宠爱，今日沦为阶下囚的巨变，她百感交集，挥笔写下了一首《满江红•太液芙蓉》，并将其题驿壁之上。



满江红•题南京夷山驿

王清惠

太液芙蓉，浑不似、旧时颜色。 曾记得、春风雨露，玉楼金阙。名播兰馨妃后里，晕潮莲脸君王侧。忽一声、鼙鼓揭天来，繁华歇。      龙虎散，风云灭。千古恨，凭谁说。对山河百二，泪盈襟血。客馆夜惊尘土梦，宫车晓碾关山月。问嫦娥、于我肯从容，同圆缺？



    上片以景起句，写御园里太液池的荷花，再不像从前那么娇艳了。明写花，实写人。南宋小朝廷破灭了，宫廷破损，嫔妃憔悴，完全不是旧时的模样了。当然这里面也包含着身心憔悴的王清惠自己。诗魔白居易在《长恨歌》中曾写过“太液芙蓉未央柳，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的诗句，说得是唐玄宗时经过安史之乱后，回到长安，看到杨贵妃常经常洗浴的太液池，睹物思人，感伤无限。王清惠以荷花自比，既符合她的嫔妃身份，又体现出她欲效荷花“出污泥而不染”洁白，保全自己名节的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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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记得”，将话题一转，回忆往日宫中的荣华富贵。“春风雨露”，以花承春风雨露的滋润，比喻嫔妃们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得到浩荡皇恩。下面的对偶句由花转到人，“莲脸”既是对她自己的赞誉，也和前面的“芙蓉”照应，很容易使人想到，“蛾眉不扫天生绿，莲脸能匀似早霞”。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上片结句的忽然一阵震天动地的鼙鼓，宫廷的一切都成了过眼烟云。正像白居易《长恨歌》中说的“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通过宫廷生活前后的对比，更显现出当下的狼狈和悲哀。



下片写亡国之恨。“龙虎散，风云灭”，写的是江山巨变，“龙虎散”，指南宋君臣相继溃散，“风云变”，指国家改变了颜色。这里用了《易经》上的“云从龙，风从虎”。



由亡国而生千古遗恨，一个弱小的嫔妃她又能向谁去诉说？面对“山河破碎风飘絮”的惨状，大将军岳飞可以发出“仰天长啸，壮怀激烈”的悲叹，而她王清惠也只有向天哭泣，让血和着泪水洒满衣襟。这里也可以看出王清惠的政治见解，也流露出对偏安一隅的南宋小朝廷的指责。



接着的对偶句又转到了词人当下的处境。它随着被掳的宫廷人一路北行，在驿馆中，夜晚常常被战乱恶梦惊醒，天刚破晓，又要继续北行，吱呀吱呀的车轮碾碎了月影，也碾碎了往日的美梦，在荒寒的关山中一路颠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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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一个意群是对她自己灵魂的拷问。摆在她面前的是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要么委曲求全，要么保持节操。她仰望一轮冷月，殷切地询问嫦娥，能否容许我和你一起，超脱尘世，去过同圆缺，共患难的生活。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嫔妃，她自己能选择一条脱离凡尘不苟活于贼人之中的路，本身就是一种反抗。天随人愿，后来王清惠还真的做了女道士。王清惠的这首词很感人，当时传遍中原，文天祥、邓光荐、汪元量等皆有词相和。



满江红·读王清惠词

张项学

夏日寒来，真难想、也曾飞雪。天欲变、风吹残露，灰萦高阙。龙虎皆随云雨去，嫔妃怎不繁华别。久承恩、天外祸飞来，稍停歇。      家国散，星辰灭。冲天恨，谁人说。且题诗一阕，墨流成血。自古几多忠义士，而今千里清明月。问何须、逢节敬檀香，从无缺。

2024/07/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