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的宋词（49） 燕子楼中多冀盼

晨曦深处

燕子楼中多冀盼
原创 张项学 悠雲詩笺 2024年07月10日 00:06 河南
我喜欢的宋词（49）



燕子楼中多冀盼

张项学



人们都知道文天祥的“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但很少知道他的《满江红•燕子楼中》。



满江红•燕子楼中

文天祥



和王夫人《满江红》韵，以庶几后山《妾薄命》之意。



燕子楼中，又捱过、几番秋色。相思处、青年如梦，乘鸾仙阙。肌玉暗消衣带缓，泪珠斜透花钿侧。最无端、蕉影上窗纱，青灯歇。    曲池合，高台灭。人间事，何堪说！向南阳阡上，满襟清血。世态便如翻覆雨，妾身元是分明月。笑乐昌、一段好风流，菱花缺。



词的题目，人们都熟悉，燕子楼就是彭城关盼盼居住的那座楼。燕子楼吸引了很多文人墨客写诗填词，白居易、苏轼都曾写过。文天祥这首词作于1279年7月，当时文天祥战败被俘囚于燕京。这里的燕子楼暗指他在燕京的囚禁岁月。作者以关盼盼自比，以一个女子的口吻写出了“留取丹心照汗青”的一片爱国之心。



小序中的“和王夫人《满江红》韵”，指的是南宋嫔妃王清惠被押往元大都途中所写的那首词。后山，是北宋文人陈师道的字。陈师道曾写了两首《妾薄命》，一首托侍妾之口，写主死之悲，并表达了不愿转事他人的贞心；第二首是第一首的继续，纯是抒情，表达夫主去世后女子的孤寂和惨痛。



文天祥的这首词既有和王清惠词中一样的失去国家的苦痛，也有陈师道词中一样的怜主悲叹。词的起句写的是在燕子楼中熬过了几多岁月。一个“捱”字透露出作者囚禁期间度日如年的心情。此词作于夏月，但在作者眼里，那炎热的夏天比秋天还要凄凉，因此用“秋色”来代替岁月。


回忆过去的美好生活，也正像美人乘鸾上仙阙，只可惜，这一切都已梦幻般逝去了。眼下容颜已经悄悄地枯萎，衣带也是渐渐地宽缓，屈辱的泪珠成串的滚落，正如白居易的“大珠小珠落玉盘”，连花钿绣枕也被打湿了。最难忍受的还是入夜时分芭蕉树影在薄薄的窗纱上摇曳．青灯闪烁，垂泪独歇。



上片的苦诉和王清惠词中的“太液芙蓉，浑不似、旧时颜色”一样，王清惠在押解途中回忆“名播兰馨妃后里，晕潮莲脸君王侧”，而文天祥在囚禁之中悲叹“肌玉暗消衣带缓，泪珠斜透花钿侧”。异曲同工，字句中充满无尽的哀愁。



下片亮明自己的心扉。曲池合拢，高台倾毁，人间万事，怎么能一一诉说呢。高台曲池二句，借用桓谭《新论》所载雍门周说孟尝君的话：“千秋万岁后，高台既已倾，曲池又已平”，这里用高台曲池的倾覆，指代南宋小朝廷的灭亡。



下面谈到的“南阳阡”，用的是汉代原涉为其父墓道暑为“南阳阡”的典故。陈师道在《妾薄命》中有“起舞为主寿，相送南阳阡”。下面的对偶句“世态便如翻覆雨，妾身元是分明月”是这首词的词眼，无论世事如何变幻，作者认为他就是一轮永不变色的明月。



结句反用“破镜重圆”典故，当时不少达官贵人已经投降新政府效劳，而文天祥认为这种重圆的破镜，终有瑕疵。事实上，当时元世祖忽必烈多次劝其归顺，但文天祥还是坚守节操，从容就义，彰显了他的浩然正气。



    八年前，我在北京学府胡同拜谒文丞相祠的时候，就被他这种精神所感动，当时做了一首《喝火令》，权作这次学习的体会吧。



喝火令

谒文丞相祠

一段伤心事，千秋正气歌。水怀山爱念犹多。方石岭前留恨，柴市叹干戈。      国遇危难际，人逢砺石磨。日星惊跃浩然波。去也松风，去也竹婆娑。去也节操常在，浴血壮长河。



2024/07/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