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的宋诗（20） 春日看花百样姿

晨曦深处

我喜欢的宋诗（20）

春日看花百样姿

    春天是万百花盛开的季节，春天更是诗情涌动的时候，自古以来写春日的诗不胜枚举。诗仙李白有，“东风扇淑气，水木荣春晖。白日照绿草，落花散且飞”；诗圣杜甫有，“江水流城郭，春风入鼓鞞。双双新燕子，依旧已衔泥”。宋代的苏门四学士之一的秦观也对春日情有独钟，一次写了五首春日，其中的第二首是很受人们欢迎的。

春日五首•其二
秦观
一夕轻雷落万丝，霁光浮瓦碧参差。
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

春天是美好的。在秦观的眼里，春雷也拍惊吓了春的柔美，没办法悄悄地来，那只好轻轻地来，就连雨也分成了成千上万条细丝缓缓地落下。从秦观的“一夕轻雷落万丝”中，人们已经看到了杜甫“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影子。

一夜春雨后，第二天雨霁晴来。房顶的琉璃瓦，已经被春雨洗刷的明光发亮，晶莹剔透。错落有致的琉璃瓦上，水珠在晨曦中闪烁，和雨后的山光水色一起构成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卷，令人目不暇接，令人心旷神怡。

看过高处的房顶，秦观把目光落到了花圃的芍药和蔷薇。亭亭玉立的芍药，花瓣中还滚动着昨夜的雨珠。如果说花是美人的话，那雨珠不就是她多情善感的泪珠。同是苏门四学士之一的张耒也和秦观有同感，他也写过，“总将春雨为春泪，未比思君一半愁”。秦观在诗里没有提到愁，但读了他这一句，是不是隐约地感觉到有那么一丝淡淡的愁。

蔷薇是很受人们喜爱的花，南梁诗人柳恽就曾赞过，“当户种蔷薇，枝叶太葳蕤。不摇香已乱，无风花自飞”。但雨后的蔷薇花说什么也飞不起来了，此时蔷薇的状态就像白居易在诗里描写杨贵妃一样，“侍儿扶起娇无力”。秦观此时看蔷薇，真有点“西施醉后情不禁，侍儿扶下蕊珠阁”了。于是，他写下了人们百听不厌的那句“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

秦观的这首《春日》受人喜欢，但那也有异议。就连曾经写过“问人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的元好问也觉得秦观的这两句诗太柔弱。元好问把秦观的诗和韩愈的“芭蕉叶大栀子肥”比较，认为“「有情」二句，此秦少游句也，非不工巧，然以退之山石句观之，渠乃女郎诗也”，并且写了一首七绝作为诗评，“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晚枝。拈出退之山石句，始知渠是女郎诗”。

当然，评诗论诗，正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春日看花也各有所感，站在不同的视角自然会有不同的见解。不管怎样，我自己是很喜欢这首诗的。


读秦观《春日五首》
入夜城中落雨丝，醒晨柳岸燕参差。
一从春日闲吟后，争看蔷薇翡翠枝。
2024/1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