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的宋诗（21） 张耒的春日书事

晨曦深处

我喜欢的宋诗（21）

      张耒的春日书事

张耒是苏门四学士之一。他有过“业无高卑志当坚，男儿有求安得闲”的坚定，有过“金戈铁马从西来，郭公凛凛英雄才”的豪迈，但也有过寂寞惆怅的时候。《春日书事》就是这样的一首诗。

春日书事
北宋 • 张耒
虫飞丝堕两悠飏，人意迟迟日共长。
春草满庭门寂寂，数棂窗日挂空堂。

同是《春日书事》，魏野写的是春日太平盛世，“绛郡政闲闻，人家可闭门。马嘶花下路，犬睡月中村”；刘挚的《春日书事》则是直抒胸臆，“酒怯病怀无旧户，睡便春昼长新魔。些思楚客招魂语，噫笑梁生愤世歌”。

从张耒的《春日书事》中，读着似乎没有看出他写的事。张耒的“事”，就是一身的寂寞和一肚子的苦闷。当时，在新党得势后，随着苏轼等人被贬，张耒和苏轼的其他弟子一样，也受到了株连。他经历了徙宣州，贬黄州酒税监督，再贬复州的官场坎坷，又增添了恩师苏轼、秦观、黄庭坚先后离世的打击。此时的张耒怎么会在百花盛开的春日笑得出来，他怎么不感到孤寂和困惑。

这首诗的诗眼就在“寂寂”两个字。这两个字就是他当时闲居的心态写照。这一点从他的另外两首诗中也可以看出来。他的五绝《春日书事》“禅宫门寂寂，庭草无行迹。东风自扫阶，疑是开帘客”，和他的另一首《寓居春日书事》中的“禅宫寂寂白昼长，出门江山悲异乡”，无一不充满着寂寂。

尽管很多人认为张耒的诗“以理为主，辞情翼之”，但这首诗却以景为主，以景喻情，颇有唐诗韵味。

诗的起句就展示了一个与春日很不协调的画面，蛛网坏了，虫儿飞走了，它们双双在空中飘荡。这已经流露出了万事皆空，心灰意冷的心态。在这种心态下，他自然不会有“及时行乐不可缓，岁长春短花须臾”的感觉，他只会觉得春日过得太慢。人意迟迟，春日迟迟，人在百无聊赖的时候，总是觉得度日如年。
       
人懒得打理，满庭的春草恣意蔓延。同时也说明人迹稀少，无人眷顾，这和“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异曲同工。“春草满庭门寂寂”这一句，也很容易使人想到五代韦庄的“落花寂寂黄昏雨，深院无人独倚门”和贯休和尚的“雨气濛濛草满庭，式微吟剧更谁听”。

前面的“迟迟”、“寂寂”已经把那种落寞的心态展示已尽，怎们收尾呢？毕竟是苏门学士，张耒最后又推出了一幅画，几缕阳光穿过窗棂照进空空的堂房，其中的余音留给读者自己去思考。

读张耒《春日书事》
花香飘絮自飞扬，卷罢黄庭梦正长。
青竹门前阴未改，清风无赖又穿堂。

2024/12/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