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风满楼

晨曦深处

唐诗学习之九十四



山雨欲来风满楼

文/张项学



晚唐诗人许浑，湖北安陆人，后来移居京口丁卯涧。他的诗集就以丁卯为名，后人也叫他许丁卯。许浑为官历文宗、武宗、宣宗三朝，曾任当涂、太平县令，虞部员外郎，监察御史，润州司马等职。他喜欢诗，但不作古诗，专攻律体，人评，“俊爽若牧之，藻绮若庭筠，精深若义山，整密若丁卯，皆晚唐铮铮者”。因诗中多写水和雨，故有“许浑千首湿，杜甫一生愁”之说。他的不少诗句一直为后人传诵，“山雨欲来风满楼”就是其中之一。



咸阳城东楼

唐    许浑

一上高城万里愁，蒹葭杨柳似汀洲。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鸟下绿芜秦苑夕，蝉鸣黄叶汉宫秋。

行人莫问当年事，故国东来渭水流。


古人写登楼的诗多如牛毛，这很容易理解，文人本来就多思多感，更上一层楼后，极目千里，自然是感慨万千，要么思乡，要么怀人，或者忧国，或者恤民，这些都会冲击着感情的闸门，倾泻出一首接一首的诗篇。


许浑很善于写登临怀古诗，除了这一首之外，还有《金陵怀古》、《故洛城》、《途中寒食》、《凌歌台》等都是比较受人们欢迎的。


许浑的这首诗起句点题，继而思乡。首句的一个“愁”字，就给全诗定调。愁什么呢？先看大环境。这首诗写于公元849年，也就是唐宣宗大中三年，当时他任监察御史。那时候大唐王朝，虽然唐宣宗李忱勤于治国，但也是内忧外患，处于风雨飘摇之际。而许浑自己身体不好，已经经历过一次因病辞职，身处京城的他，登咸阳城楼，怎么会不思念家乡。


正像柳宗元登柳州城楼感叹“城上高楼接大荒，海天愁思正茫茫”一样，只不过许浑不像柳宗元处于逆境，他只是思念家乡，睹物生情，眼前的蒹葭、杨柳，那不就是江南家乡的景色吗？本来河水蒹葭，灞桥杨柳，就是思人、怀人的典型意象，不知道许浑是受了皎然“万里汀洲上，东楼欲别难”的影响，还是当眼前真的看到这些在诗文里反复出现的景象时，更加百感交集。所以这里用了“万里愁”，也夸张，也不夸张。


中间两联着力于登楼所见景象，借景抒情。他看到西边磻溪上空滚动的乌云，看到半悬在西边慈福寺阁上将要落下的夕阳，一阵凉风吹来，他感觉本来就空荡荡的城楼更加空落萧然，他本能地感觉到，这是山雨欲来的征兆，风既然到了，雨跟着很快也就要来了。于是他吟出来那句千古不朽的名句，“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风满楼”被后人频频引用。宋代诗人郑獬有”云才散后月当浦，潮欲来时风满楼“；明代诗人吴琏有”征人漠漠云归塞，晚笛声声风满楼”。明末诗人黄媛介的词中有“风满楼。雨满楼。风雨年年无了休。余香冷似秋”；清代诗人刘问陶的词有“风满楼。月满楼。风月随缘春复秋。相思白了头”。



或许是许浑把眼前的风雨欲来和大唐每况愈下的情景交织在了一起，他想到了当年赫赫一时的强秦，古都已是杂草丛生，只有不知世事的飞鸟依旧在飞来飞去，当年实力强悍的西汉古邑，也只剩下黄叶凋零的枯树，和快要退场发出最后鸣叫的寒蝉。这一下将前面的思乡和怀古融于一体，把境界提高了一个层次。



颈联写的是历史的演进，叹的是王朝的更替。但诗人毕竟是诗人，叹一叹也只能体现在纸上。因此在结尾，许浑自我宽慰，远在他乡羁旅中的行人，为什么要问前朝旧事呢，不见城外的渭水，无论季节怎样变化，他依旧日夜奔流不息。



登楼感事依许浑韵

张项学

几度登临莫问愁，遥看暮色漫烟洲。

蠢蠢南海新翻浪，跃跃西风欲撼楼。

宝岛犹思归暖抱，大刀怎望染残秋。

长城已筑云天外，俯瞰银河入夜流。


原创 张项学 悠雲詩笺 2023-03-08 00:08 发表于广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