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晓阳】诗钟“当句对”与“四字推”

磨杵斋肖晓阳

肖晓阳
诗钟以对仗苛严著称，但也有宽容的特例，“当句对”和“四字推”便是特例。
一、诗钟“当句对”的特点
“当句对”即句中自对，指句子中的两个词或词组相互对仗。当句对有两种，其一是相邻自对。如《“初、晴”一唱》：
初柔后壮江河性

晴露阴藏日月容

其中“初柔”与“后壮”、“晴露”与“阴藏”相邻自对。这种成语式自对的句式较为俗套，虽不犯忌，亦不提倡。其二是间隔自对。如《“一、新”六唱》：

旧瓶尚可装新酒

异梦焉能共一床

“旧瓶”与“新酒”、“异梦”与“一床”呈相隔自对关系。

需要说明的是，诗钟的当句对与楹联的当句对截然不同。楹联当句对只管单边自对，上下联相应位置不考虑对仗；诗钟当句对既要句中自对，也要上下句相应位置对仗，至少组词的结构必须一致。如“初柔”与“晴露”同属主谓结构；“旧瓶”与“异梦”同属偏正结构。
诗钟当句对病例，如《“湖、岭”六唱》：
侠肝义胆江湖汉

头重脚轻峰岭苇

“侠肝”对“义胆”、“头重”对“脚轻”，以对联的标准衡量是合格的当句对，以诗钟的标准衡量却是不合格的。因为“侠肝”“义胆”是偏正结构，“头重”“脚轻”是主谓结构，上下联相应位置的词组结构不同，不相对仗。

当句对的特点是对仗的两个词或词组之间呈并列关系，如“初柔”与“后壮”并列，即“初柔后壮”是并列结构。同理，“晴露阴藏”也是并列结构。此例中组成并列结构词组的字共八个。还有一种最小单位的当句对，组成并列结构词组的字仅四个，这就是“四字推”。
二、诗钟“四字推”
关于“四字推”，杨文继《七竹折枝摭谈》举了两例（按：杨文所用名词为“四子推”），其一为《“鸾、巧”二唱》：
弄巧却偏成拙显

勾鸾终亦嫁鸡随

“巧”与“鸾”、“拙”与“鸡”，皆不匹对。但上句“巧”与“拙”并列、下句“鸾”与“鸡”亦属并列，通过“并列对举”的形式形成对仗。此例中，并列的两个字是隔离的。

其二，并列的两个字是相连的，如《“神、鹊”五唱》：
兴废漫从神鬼问

吉凶岂听鹊鸦知

此例中，“鬼神”与“鹊鸦”同为并列结构，“鬼”与“神”自对、“鹊”与“鸦”自对。

双字并列词（或词组）有三种，即反义并列（如是非、忠奸）、近义并列（如江河、海洋）、相类并列（如鹊鸦、神鬼）。《诗钟史话》介绍了一种特殊句式，曰“太极句”，其例如《“续、横”二唱》：
断续钟声山半雨

纵横帆影月中湖

将眼字“续、横”分别与反义词组成“断续”“纵横”两个并列结构词组，其并列形式一阴一阳，恰似太极。其中“断”与“续”自对、“纵”与“横”自对。

太极句是破解眼字不易匹对的方法之一，如《“寒、水”三唱》，眼字组成“寒温”“水火”，作：
常省寒温慈母意
不辞水火好官声

又如“初、晴”一唱，眼字组成“初终”“晴雨”，作：

晴雨难磨松老节

初终不改竹虚心

诗钟讲究工对。眼字配字形成双字词时，一般要求所配之字须工对，如沈葆桢《“雪、平”一唱》：
雪天裘被分朋辈

平地楼台望子孙

“天”与“地”即属工对。但采用“四字推”时，突出的是并列结构对仗，对词性对仗的要求就削弱了，甚至于不顾。如《“四、江”一唱》：

江山晋宋皆残破

四六齐梁有剪裁

“江山”对“四六”，前者是名词，后者是数词，词性虽不对品，但结构对应（二者都是并列结构），因此也算工整。由此可见，对仗中“结构对应”比“词性对品”更为重要。

“四字推”不仅用在眼字的处理上，眼字以外也可运用。如《“劳、动”一唱》：
动意曾逑花月侣

劳身翻作子孙奴



动若参商嗟手足

劳于犬马报椿萱

“花月”与“子孙”，虽名词词类相距较远，但同为并列结构，故可宽容。“参差”对“犬马”、“手足”对“椿萱”亦属同理。由此得出一个结论：并列结构的双字词（或词组）对仗时，词类要求可以放宽，所根据的道理就是“四字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