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在堂楹联录存》俞樾（一）

郁离子

《春在堂楹联录存》（一）

　　新安孙莲叔观旭楼联
　　莲叔有小楼可观日出，署曰“观旭”。余甲辰岁曾宿其中，适大风竟夕，遂题此联。故人马讌香孝廉极赏之，故至今犹未忘也。

　　高吸红霞，最好五更看日出；
　　薄游黄海，曾来一夕听风声。

　　孙莲叔红叶读书楼联
　　此莲叔读书处也。楼凡三折，故其家人呼之曰“曲尺楼”。客至辄留宿其上。

　　仙到应迷，有帘幙几重、阑干几曲；
　　客来不速，看落叶满屋、奇书满床。

　　新安汪村关庙联
　　庙在汪村水口，并祀张雎阳，上有文昌阁。

　　威名满华夏，真义士、真忠臣，若论千载神交，合与雎阳同俎豆；
　　戎服读春秋，亦英雄、亦儒雅，试认九霄正气，常随奎璧焕光芒。

　　河南汝州关庙联
　　吾乡人之商于汝者，以此庙为公所。丙辰年余行至此，乡人乞题。

　　庙貌遍尘寰，此间地接许昌，请看魏国山河徒留荒草；
　　轺车遵汝水，使者家居苕霅，愿与故乡父老同拜灵旗。

　　苏州积功堂联
　　乃掩骼埋胔之公所也。司事者乞题。

　　积累譬为山，得寸则寸，得尺则尺；
　　功修无幸获，种豆得豆，种瓜得瓜。

　　舅氏平泉姚公挽联
　　公于诸甥中极赏余有天才之叹，以第四女女焉。又尝著《畴经》，衍九畴为八十一畴，命余成其书。至今不果。无以见公地下矣。

　　宅相托空谈，恕盛德如公，后起自应能继美；
　　馆甥承谬爱，愧畴经付我，至今犹未有成书。

　　苏州漱碧山庄联
　　潘玉泉观察索题。不知其为谁氏之庄也。

　　丘壑在胸中，看垒石疏泉，有天然画意；
　　园林甲吴下，愿携琴载酒，作人外清游。

　　潘玉泉观察五十寿联
　　观察乃相国文恭公之第四子。此联丁禹生中丞极赏之，然观察□不敢当。悬未久，即撤去。

　　以名父子，生宰相家，有德业事功，文章气节；
　　当中兴年，祝无量寿，是英雄儒雅，富贵神仙。

　　小序空字原本不清。——点校者注。
　　许信臣抚部七十寿联
　　抚部善谈名理，能以《周易》、《大学》、《中庸》说释典。余戊辰年主其家旬日，抚部每夕出谈，娓娓可听也。

　　前词苑、后封疆，频年养望湖山，绿野优游共推老福；
　　内儒书、外释典，每夕纵谈名理，青灯滋味还似儿时。

　　吴母朱太夫人七十寿联
　　太夫人乃平斋观察之继母。其孙广庵刺史亦成进士，宦吴中矣。夫人以五月八日生。余与平斋交，因进此联为寿。

　　有子宦三吴，喜从前治谱流传，已见桐孙能济美；
　　后佛生一月，愿自此慈容矍铄，长将蒲酒祝延龄。

　　冯室徐恭人挽联
　　恭人乃冯少渠明府之室，有贤德，且善词章，工书法。其子听涛茂才曾从余游，颇有声。乃母教也。

　　为名门大妇，为剧县小君，而疏食，而布衣，尽洗庸庸脂粉气；
　　以官箴勖夫，以家学课子，是令妻，是贤母，长留落落孝慈声。

　　李太夫人七十寿联
　　太夫人生六子。长君筱泉中丞方抚吾浙，次公少荃相国以大学士、肃毅伯督两湖，家门之盛甲海内。己巳二月三日，为太夫人七十生日。余与相国为甲辰乡榜同年，而又承中丞知爱，延主讲席，故为二联，一致中丞，一致相国也。

　　起居八座，亦多寿、亦多男，先百花生日，祝慈荫长春，凤舞鸾歌，遍浙水东西、洞庭南北；
　　文昌六星，有上相、有上将，以万石家风，佐熙朝景运，玉昆金友，比荀龙减二、贾虎增三。

　　花下板舆来，自皖而两浙、而三吴、而潇湘洞庭，数千里瞻拜慈云，凤鸟舞、鸾鸟歌，颂无量寿佛；
　　床头朝笏满，有子为宰相、为节度、为观察转运，五百年特钟间气，玉策贤、金策圣，作中兴名臣。

　　又　代许信臣前辈作
　　入鼎鼐，出封疆，看膝前将相成行，武达文通，佐一代中兴大业；
　　月初三，春未半，祝堂上佛仙齐寿，玉牙金齿，□八旬漫衍遐龄。

　　空字原本不清，似“偳”，待考。——点校者注。
　　张仲甫先生八十寿联
　　先生为前庚午孝廉，至己巳岁行年八十，明年重赋鹿鸣矣。精神渊蓍，且通内典。所著书甚多，而《春秋属词辨例》六十卷尤先为距制，乱后毁其版，拟重刻之，然非容易也。

　　万卷拥书城，精神满腹，著作等身，积卅年雪案萤窗，尤于麟经有得；
　　两回游泮水，净土潜修，名场倦踏，看明载苍颜鹤发，重歌鹿鸣而来。

　　吴母朱太夫人挽联
　　太夫人为平斋观察之母，广庵刺史之祖母。生于五月八日，卒于六月九日。

　　有造福三吴之子，又有造福三吴之孙，先后讴歌盈茂苑；
　　迟浴佛一月而生，再迟浴佛一月而卒，去来踪迹在灵山。

　　李薇生太守六十寿联
　　太守于九月四日生，其先德曾任安徽廉访。有阴德也。

　　借黄花九秋，祝黄堂千秋，菊部好翻新乐府；
　　承高门驷马，居高官五马，柏台行绍旧家声。

　　江苏臬署联
　　同年应敏斋任江苏廉访，以署中楹联无佳者，属为更易。辄拟数联诒之，亦未知其果用否也。聊识于此。

　　听讼吾犹人，纵到此平反，已苦下情迟上达；
　　举头天不远，愿大家猛省，莫将私意入公门。

　　右大门联。上联乃旧句对联，余所易也。
　　读律即读书，愿凡事从天理讲求，勿以聪明怜独见；
　　在官如在客，念平日所私心向往，肯将温饱负初衷。

　　右大堂联
　　且住为佳，何必园林穷胜事；
　　集思广益，岂惟风月助清谈。

　　小坐集衣冠，花径常迎三益友；
　　清言见滋味，芸窗胜读十年书。

　　右便坐联
　　许仁山阁学挽联
　　阁学为余甲辰同年，在翰林则为前辈矣。嗣子奉其丧自京师归，余以此联挽之。

　　伤心丁卯桥边，蒌翣归来从此过；
　　屈指甲辰榜上，文章遭际似君希。

　　朱绩臣处士五十寿联
　　处士乃采孙孝廉之父，有五子。正月十一日其生日也。

　　有丹桂五株，共大椿不老；
　　先元宵四日，祝明月长圆。

　　张太夫人八十寿联
　　太夫人乃友山方伯之母。方伯官刑曹二十年，出守秦中，迁四川廉访使，由广东、安徽。方伯移姑苏，而太夫人行年八十矣。方伯与家兄同年，因献此联为寿。

　　京国奉慈舆，而秦而蜀而皖粤诸邦，又向三吴开寿寓；
　　元宵张夜宴，有子有孙有曾玄继起，行看五代共华堂。

　　又
　　慈云从京国而来，为秦蜀皖粤诸大邦万家生佛；
　　爱日至苏台更永，与中丞廉访两贤母三寿作朋。　时丁雨生中丞、应敏斋廉访均有寿母。

　　韩母王太夫人五十寿联
　　夫人为韩君耀辉之继室。韩君以部司殉难，有五子。长殿甲，记名提督；次殿爵，记名总兵；次晋昌，候补副将；次殿荣，县令；次庆云，直隶州牧。同治九年，夫人年五十，二月二日其生日也。杜小舫观察与其长君善，属撰此联为寿。

　　膝前种五树桂，天上拜五花封，正仲春鳦降鹒鸣，共祝五旬寿母；
　　报国提一旅师，传家罗一床笏，看诸子文通武达，同披一品仙衣。

　　曾涤生侯相六十寿联
　　大勇在安民，运际中兴出名世；
　　小春欣遇闰，天教两度祝延龄。

　　丁母黄太夫人挽联
　　太夫人为丁雨生中丞之母，同治九年七月中丞奉命赴天津，时太夫人已卧病，中丞欲少留一二日，不许。已而病甚，中丞犹在津，秘不使知。乌乎！可谓贤矣。

　　读晋史慨温峤之绝裾，若膝下牵衣、堂前劝驾，旦夕间促办行装，此事须知足千古；
　　在圣门有曾母之啮指，乃身膺疢疾，书报平安，巾帼中深明大义，至今传诵满三吴。

　　又　代友人作
　　多寿复多男，有令子、有贤孙、有文孙之孙，五代一堂同躄踊；
　　教忠即教孝，是严师、是慈母、是众母之母，三吴百越共讴思。

　　应室凌夫人挽联
　　夫人为应敏斋同年继室。殁于江苏臬使署。

　　夜月冷皋桥，尚有余芬留德耀；
　　秋风鼓庄缶，不堪清泪洒安仁。

　　张友山漕帅五十寿联
　　时友山新从苏藩迁漕督。十二月十日其生日也。太夫人在堂，年八十矣。潘季玉观察使属余撰此联。

　　筹添大衍，腊遇嘉平，奉八秩慈亲，鹤发堂前同笑语；
　　任重漕舻，恩承使节，合三吴父老，骊歌声里颂台莱。

　　史忠正公挽联
　　其裔孙花机大令属题

　　明月梅花，拜祁连高冢；
　　疾风劲草，识版荡忠臣。

　　王荫斋观察挽联
　　观察名曾樾，故字荫斋。与余名字皆相合。前年在沪渎曾与同坐威林密轮船至金陵。观察之殁也，拟书此联挽之。数字推敲未定，竟不果书。补录于此。

　　旧梦怕重提，海上同舟，两夜联床还似昨；
　　微名惭偶合，吴中怀刺，一时惊坐更无人。

　　张母孟太夫人八十有四寿联
　　太夫人为子青中丞之母。同治十年年八十四。正月十八日其生日也。中丞以丁未第一人历任封圻。时新从漕督调苏抚。太夫人犹在淮上也。余与中丞同年，因献此联。

　　溯八豑来四番春信，青衣鼓瑟祝高堂百年，看膝前虎武龙文，从状头至宰相；
　　算元宵后三夜月明，金钱买灯庆中兴十载，听竟内鸾歌凤舞，自淮北到江南。

　　应母朱太夫人七十有八寿联
　　太夫人为敏斋廉访同年之母，二月十七其生日也。敏斋尚未得子，时有抱子之望，太夫人望之綦切矣。

　　距花朝五日，开萱寿八旬，吴下刚翻新菊部；
　　酌春酒三杯，披仙衣一品，怀中行抱小兰孙。

　　唐母沈太淑人挽联
　　太淑人乃鹪安明府之继母，卒年五十八。

　　有令子宦三吴，官舍清闲，正向北堂树萱草；
　　距周甲尚两载，仙山归去，遽从西母看桃花。

　　沈菁士太守挽联
　　癸丑夏，余在京师，乞假南旋。眷属先发，余寄居君寓数日。及君罢官归，主讲诂经精舍，未久辞去。余遂承其乏，于今三年矣。闻君归道山，感念今昔，寄此联挽之。

　　京国整归装，几日从君商出处；
　　湖楼开讲席，三年馈我养疏顽。

　　王子勤观察七十寿联
　　观察以五月十日生，有子十一人。许信臣前辈其门下士也，属撰此联。

　　舞彩满华堂，看膝前簪笏成行，以八龙兼三凤；
　　称觞进蒲酒，愿林下康强逢吉，从夏五祝秋千。

　　汤敏斋太常挽联
　　太常为协揆文端公次子。咸丰庚申岁，疏陈时事，与当轴者不合，遂引退。今年卒于吴中寓庐，其长子名纪尚，闻颇能继其家学也。

　　顿失老成人，忆咸丰季年，阙下封章持正论；
　　重披世系表，溯文端遗泽，床头祖笏付佳儿。

　　恩竹樵方伯五十有四寿联
　　方伯喜吟诗，与余唱和无虚日。六月十一日其生日，书此为寿。

　　白香山五十四官苏州，早见诗篇满吴郡；
　　范纯仁六月中赐生日，行看制草出坡公。

　　杨母丁淑人挽联
　　淑人能诗，工书，曾刲臂肉和药疗君姑之病。所适杨君秉，字子宣，宦游浙江，辛酉之春死寇难。夫忠妇孝，是可传矣。

　　有令德，有清才，不愧声称是贤母；
　　一忠臣，一孝妇，最难伉俪并传人。

　　管洵美明经挽联
　　明经乃陈硕甫先生之高足弟子。其殁之夕，有星陨之异。硕甫先生名奂，精毛诗学，居吴下之南园。学者称南园陈先生也。

　　东壁戛文光，一星炯然，果应此老；
　　南园访乔木，三吴学者，又失斯人。

　　周母沈太夫人挽联
　　太夫人为缦云待御前辈之母，年八十六而终。

　　享八秩更六龄，富贵贫贱患难，处之夷然。屡承芝诰褒扬，有是儿，有是母；
　　以一身兼五福，康宁令德老终，数者备矣。请看麻衣罗拜，又多子，又多孙。

　　恽次山抚部挽联
　　抚部以庶常改吏部，官至湖南巡抚，罢归。乃家兄壬甫太守癸卯同年也。年来同寓吴下，时相过从。所居有栎树，余去年为书“栎存草堂”额，不意其遽作古人也。

　　大雅宏达，是名翰林；清通简要，是真吏部；严明仁恕，是封疆重臣，遗爱长留荆楚地；
　　论芸香俸，为前后辈；编花萼集，为同年生；订缟纻交，为吴中老友，伤心怕过栎存堂。

　　沈仲复观察五十寿联
　　观察生于九月四日，时方从常镇道调苏松太道，尚未隶新任也。

　　为第一泉小驻行旌，英荡将临黄歇浦；
　　先重九日特开公宴，茱萸预佐紫霞觞。

　　又
　　观察实生于九月十日。前联小误，复撰是联。

　　以玉堂客作金山主人，旌节将移，且为第一泉小住；
　　歌鹤南飞和大江东去，茱萸未老，好补重九日清游。

　　潘少梅明经挽联
　　少梅乃余兄子黼堂之妇翁也。工举子业，屡困场屋。晚年管宗文义塾事。余在西湖讲舍，频与往返。今年四月六日，余将还吴下，尚话别于塾中。不意别未数月，遂作古人也。少梅有子曰鸿，字仪父。乃诂经精舍之高才生。去岁已举于乡矣。

　　论年齿宜兄事，论昏媾是亲家，忆浴佛前两日，话别依依，何意重来失良友；
　　以道义式乡闾，以举业训后进，与及门二三子，谈文娓娓，所欣继起有佳儿。

　　财神庙联
　　潘玉泉观察属撰。久无以报命，偶于舟中集四书语作二联与之。亦不知其果用否也。

　　无以为宝，惟善以为宝，则财恒足矣；
　　义然后取，人不厌其取，又从而招之。

　　生财有大道，则拳拳服膺，仁是也，义是也，富哉言乎至足矣；
　　君子无所争，故源源而来，熟与之，天与之，神之格思如此夫。

　　又
　　西湖孤山有财神庙，庙中联语无一佳者。余拟书此联悬之，未果也。

　　梅鹤洗酸寒，且教逋老扬眉、葛仙生色；
　　莺花添富丽，恰称金牛湖上、宝石山边。

　　李少荃爵相五十寿联
　　余与相公为甲辰同年。闻其于同治十一年正月五日庆五十寿，寄此联祝之。公时为直隶总督。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春酒一尊，为相公寿；
　　治内用文，治外用武，长城万里，殿天子邦。

　　汪莲府驾部六十寿联
　　驾部乃先君门下士，余三十六年来老友也。以孝廉官郎署，未久即移疾归新安故里。以齿德为一乡望，今岁行年六十矣。十一月二十日其生日也。余方在西湖诂经精舍，寄此寿之。

　　北阙赋归田，岿然作东鲁灵光，际一阳始生，逢六旬初度；
　　西湖劳望远，安得跨南飞瑞鹤，来桃花潭上，拜柏叶仙人。

　　柳母俞孺人挽联
　　孺人乃柳质卿孝廉之母。议者以孝廉有前母，宜称继母。孝谦以书问余，余按《仪礼·丧服篇》“继母如母”，《疏》曰：“继母本非骨肉，故次亲母后。”然则以亲母而谓之继母，义不可通矣。孝廉从余言，遂称先妣。余因书此联挽之。

　　生称母，死称妣，必也正名，一字记曾参末议；
　　钟氏礼，郝氏□，幸哉有子，九泉会见贲恩纶。

　　罗壮节、王贞介两公祠联
　　壮节名遵殿，乙未进士，浙江巡抚；贞介名友端，丁未进士，署浙江布政使。同死庚申之难者也。浙江省城新建两公祠，高滋闿都转属题此联。

　　由名进士起家，为名臣，一开府，一开藩，浙东西崇德报功，人与白苏共千古；
　　是大丈夫出身，临大节，以死战，以死守，城内外矢穷援绝，天教巡远作双忠。

　　曾文正公挽联
　　余受知文正最深。庚戊进士覆试，公充阅卷官，以余诗有“花落春仍在”句，期许甚大。余以春在名堂，识感亦识愧也。山颓木坏，吾将安仰？于挽联仍及此意，追惟昔欤？曷胜泫然。

　　是名宰相，是真将军，当代郭汾阳，到此顿惊梁木坏；
　　为天下悲，为后学惜，伤心宋公序，从今谁诵落花诗。

　　吴仲云制府挽联
　　制府为嘉庆甲戌翰林，至余庚戊入词林，为一十九科前辈矣。官至云贵总督，引疾归。门户萧然，与寒士不异。晚年主讲敷文书院，与余所主诂经精舍，止隔一西湖也。

　　树滇黔数万里外威名，归卧林泉，一品门庭若寒素；
　　溯翰苑十九科前老辈，叨陪杖履，半年坛坫共湖山。

　　吴晓帆方伯挽联
　　晓帆曾摄苏藩，有宦迹。归里后，于里中善举，皆力为之。余今春至福宁省亲，晓帆使人至江干为余问船价，甚拳拳。不意自闽中还，遽哭其死也。

　　送我八闽游，何意归来失良友；
　　惟公一乡望，深为吾党惜斯人。

　　吴母徐太夫人七十寿联
　　太夫人为吴子俊庶常之母。布衣疏食，贵而能贫。庶常先以军功积官至观察，辛未会试入词林，乡人荣之。时余与同寓吴中，以此联为寿。

　　芝诰日边来，积半生克俭克勤，天以佳儿报贤母；
　　版兴吴下驻，愿此后多福多寿，人从盛夏祝长春。

　　恩竹樵中丞五十有五寿联
　　竹樵吾诗友也，六月十一日为其生日。余去年曾寿以一联，今又赠此。时奉命摄苏抚矣。

　　歌咏满三吴，喜玉节金符，新自屏藩晋开府；
　　唱酬同一集，愿冰桃雪藕，长从六月祝千秋。

　　翁母许太夫人挽联
　　太夫人为常熟翁文端相国原配。药房中丞同书、玉甫中丞同爵、叔平阁学同龢，皆其子也。夫为宰相，子孙皆状元，极笄珈之至荣。其殁也，诏书褒美，赐祭一坛，盖旷典也。文端为先朝议君同年。樾以年家子敬献此联，固未足揄扬万一耳。

　　夫为宰相，状元子、状元孙，看门庭武达文通，世代勋贤，会见韦平承旧业；
　　帝褒贤母，御赐祭、御赐葬，极恩礼隆天重地，年家子姓，敬从钟郝缅遗徽。

　　高辛才观察八十寿联
　　观察名应元，乃嘉庆癸酉拔贡，仕至四川永宁道，引疾归。固故里富阳无家，寓居杭州。时又自杭移苏，将至扬州。因其孙从长芦改官两淮，入京师引见，将归也。八月下旬遇其生日，以此联为寿。

　　泛宅到三吴，喜择微而归，日下兰孙新得意；
　　悬壶逢八月，想称觞一笑，月中桂子共长生。

　　又　代许信臣前辈
　　吴下故人来，是六十年前总角旧交，皓道庞眉登八十；
　　弧南寿星见，正中秋节后缦亭高会，琼楼玉宇庆千秋。

　　许母姚太夫人七十有八寿联
　　太夫人为许小舫太守之母。九月二日其生日也。

　　跻七十又八龄，萱寿行看登百岁；
　　先重九只六日，菊花刚好祝千秋。

　　汪瘦梅水部挽联
　　余未通籍前，馆新安汪氏最久。水部即彼时从学者也。举孝廉，官水部，未成进士，郁郁成疾，卒于京师。其弟芙青鹾尹入都，奉其灵輭、挈其妻女以归。途中又亡其长女。今仅存一女，是亦可哀也。巳余去新安二十二载，然故交零落殆尽，今又哭君，不自知其言之悲也。

　　置身郎署十六年，名心未死，病骨遽销，孀妻弱弟，扶旅榇而归，到此膝前止存孤女；
　　回首新安廿二载，馆舍荒凉，故交零落，感旧伤今，向秋风一恸，痛吾门下又失斯人。

　　刘听襄庶常挽联
　　庶常乃丁未前辈也。余主讲诂经，常相见。今年四月间，犹来湖上长谈半日。及九月中再至西湖，则已作古人矣。

　　溯廿年前，词馆清声，林下相逢尊前辈；
　　忆四月中，湖楼闲话，秋来重到失良朋。

　　莳红小筑联
　　苏州山塘斟酌桥新修东阳张忠敏公祠，旁屋数楹，应敏斋廉访署曰“莳红小筑”，颇有泉石、竹篱、荷沼，楚楚可观。癸酉秋，余将有武林之行，倚装题此。

　　小筑三楹，看浅碧垣墙，淡红池沼；
　　相逢一笑，有袖中诗本，襟上酒痕。

　　陈母汤太淑人挽联
　　淑人为陈仲泉观察之母。尝偕赠公南至广西，西至甘肃，备尝辛苦。赠公卒，哭之失明。今年冬殁于直隶。仲泉观察需次吴中，闻信奔赴。余与观察同年，故挽以此联。

　　泪眼十年枯，忆从前辛苦随夫，纸阁芦帘，远历关山到秦陇；
　　悲风千里动，怜吾友仓皇闻讣，麻衣桐杖，独冲风雪到幽燕。

　　倪母张太夫人挽联
　　太夫人为载轩观察之母。其卒也，有姑在堂。

　　封膺一品，寿届七旬，戚党流传，共羡膝前有贤子；
　　黍谷阳回，萱闱春去，岁除将近，最难堂上慰慈姑。

　　吴室孙夫人挽联
　　夫人为吴彤云观察之配。幼失怙恃，育于兄嫂。既归吴，抚八岁小姑以迄于嫁，亦如其兄嫂。中年挈子女避兵，辛苦备尝。遂得拘孪之疾，困顿床席者几十年。将卒，尤命其子善事庶母，亦云贤矣。

　　噩耗到江南，溯自早岁零丁，中年离乱，暮齿又疾疢缠绵，何怪神伤荀奉倩；
　　褒扬来日下，想其勤俭相夫，孝友勖子，恩义逮遍妻女妹，允推闺范宋宣文。

　　汪观澜封翁与刘夫人挽联
　　封翁与夫人结褵六十载，于壬申年重行合卺之礼，至是年十二月，夫人卒，明年元旦，封翁卒，相距九日，亦人瑞也。

　　倡随到六十年，白发苍颜，已届耄期重合卺；
　　考终完九五福，年头腊尾，未逾旬日两游仙。

　　沈韵初中翰挽联
　　中翰嗜书画、癖金石，问字于余十余年矣，频以金石疑义相质询，门下一佳士也。卧疴一载，竟以不起。其母夫人尤在堂，是可伤已。

　　一载卧沉疴，李贺床头呼阿妳；
　　十年问奇字，杨云门下失侯芭。

　　贾耘樵观察挽联
　　观察以县令起家，曾摄苏臬。

　　陈臬苏台，长使吴儿歌贾父；
　　题诗水阁，更无耘老和坡翁。

　　丁濂甫学使同年挽联
　　学使视学吾浙，今春招同杜莲衢侍郎，小饮于其署斋，皆庚戌同年也。出所著《闻游草》一卷，嘱余商定。又画横幅及团扇见赠，乃未数月而逐归道山矣，可伤也。

　　小集三同年，杯酒清谈，犹忆同商蜀游草；
　　伤心一分手，画图留赠，不能再写浙中山。

　　潘母汪太宜人挽联
　　宜人为潘兰仪司马之母，卒于同治十二年闰六月之朔，年七十四。生七子兮存其二，有孙八人。守节四十余年。其长女守贞不字。先母卒同治八年，母女同请旌。倪载轩观察属苏为其西邻属代撰斯联。

　　青灯四十载，独抱冰心，叹膝下佳儿止存双凤，闺中贞女，先跨孤鸾，老景逼桑榆，半死枯杨遭闰厄；
　　丹诏九重天，特褒苦节，算萱花慈寿已过七旬，桐树孙枝，刚符八士，高风留绰楔，平分清籁到邻舂。

　　魁时若将军七十寿联
　　将军生于闺六月。至癸酉岁，行年七十，又逢闺六月，时官成都将军。许信臣前辈属撰斯联寄之。

　　周亚夫真将军，溯从前崧生岳降，正碧梧益叶之年，而今八秩初开，清簟疏帘，又驻羲戁逢闺六；
　　郭汾阳大富贵，看诸子武达文通，如琪树凌霄而起，从此一门鼎盛，木公金母，好书蜀锦祝千秋。

　　朱久香前辈挽联
　　先生安徽学政，报满即谢病归余姚故里。曾以《花阴补读图》属题。今年又属书四明楼额。未及书而先生归道山矣。公子镇甫孝廉，当先生七十生日乞言为寿，曾以《三老碑》为赠，乃余姚客星山中新出之碑也。

　　谢荡节而归田，故山泉石，前辈风流，没世无慙三老碣；
　　坐花阴以补读，硕德虽亡，遗书犹在，拈毫敢署四明楼。

　　何子贞前辈挽联
　　先生在史馆曾建议修三品以下列传，卒不果行。晚年居吴中于维扬书局刊大字本《十三经注疏》，手自雠校，甫比毛诗，从事三礼未卒业而归道山。先生书名满天下，为当代鲁灵光。余辱先生知爱，书此联挽之，举其大者，余琐琐可无述也。

　　史馆建嘉谟，惜创议未行，三品下庶僚至今无列传；
　　讲堂刊定本，奈校雠方半，九经中大义从此付何人。

　　金小韵太守六十有九寿联
　　太守由盐尹累擢至知府，历佐戎幕。有声三子五孙，济济称盛。其曾祖母在时，曾有五代一堂之庆，庶几其再见乎。

　　六秩又九龄，溯起家禺筴，历佐戎旃，此后勋名殊未艾；
　　一堂曾五代，看伉俪齐眉，儿孙绕膝，从前佳话定重来。

　　徐诚庵大令挽联
　　诚庵为余三十八年前同补博士弟子员老友，宦游吴下，不得志而没。然所撰《词律拾遗》实足为万红友功臣。余尝为序，而行之半世苦心，庶其不负乎？

　　补四百余阕新声，传世应偕万红友；
　　溯三十八年旧梦，与君同是一青衿。

　　德清乌山土地庙联
　　余旧居德清乌山之阳，距所居里许有土谷祠。父老相传曰尧皇土地，不知何义。然长兴有尧市山一统志云，尧时洪水，民避难于此成市，则吾邑有尧时迹亦无怪也。岁在癸酉，庙重修落成为题此联。

　　耕而食，凿而饮，相传中古遗风，尚留村社；
　　春有祈，秋有报，愿与故乡父老，同拜神旗。

　　台州东湖湖心亭联
　　台州之有东湖，犹杭州之有西湖也。出东郭门不过半里，湖光山色与西湖无异。隔以长堤，分里外湖。其外湖有湖心亭杰阁三层，登临最胜，为题此联。

　　好水好山，出东郭不半里而至；
　　宜晴宜雨，比西湖第一楼何如。

　　江苏藩署联
　　同年应敏斋廉访摄苏藩。属拟署中楹联，未知果用否。

　　燕息敢忘天下事；
　　和平先养一家春。

　　右内室
　　小集宾僚同骨肉；
　　纵谈政事即文章。

　　右客坐
　　赵丹蒋太恭人八十寿联
　　恭人为赵雨田大令之母，生三子皆成立。其前室所生子，已有曾孙在。恭人为五世同堂矣。四月二十七日其生日也。

　　萱花不老，芝草有根，已见一堂罗五代；
　　八秩初开，百龄将届，好从首夏祝长春。

　　杜筱舫观察六十寿联
　　观察初学中声家言，从盐官起家，历署藩臬。著有《古谣谚》及《平定粤寇纪略》、《江南北大营纪事本末》及《万红友词律校勘记》。始生时，其大父梦一老僧担簦入室，盖有夙根云。

　　从名法入手，由盐官起家，而陈臬，而开藩，意思萧闲，共识东坡是五戒转世；
　　纪近代战功，辑古来谣谚，又工词，又能诗，精神渊著，请歌南山之六章寿公。

　　海宁观音殿联
　　同治二年，海宁犹陷贼中。于北门内后街民间屋壁，得八面观音铜像一尊，不知何年所铸也。因供奉天后行宫，而是年官军即收复海宁，浙西以次肃清。盖慈容见而劫运消，非偶然也。寺僧仁寿属题为书此联。

　　八面现金容，看一出人间便消劫运；
　　十方瞻宝相，愿大家心上各发慈悲。

　　理安寺静室联
　　理安寺毁于贼。新筑静室三楹，余每游九溪十八涧必至此小坐，因书一联。

　　竹笕潜通十八涧；
　　蒲团小坐两三时。

　　峨眉山馆联
　　吾浙布政司署前有山，俗呼管米山。以宋粮料院得名。实则为峨眉山。同治甲子岁，诸同人于其地建崇义祠，祀庚辛死难诸公。祠之右积石嵯峨，乃山之峰也。面峰筑屋三间，颜曰峨眉山馆，并移大洞经阁宋思陵御书《道德经》石幢于其前。丁君松生属题楹帖率书十四字。至山名峨眉，不知何取。或如太平寰宇记所载，南浦县蛾眉碛以形得名乎。

　　古垒尚存宋时石；
　　遥青如对蜀中山。

　　湖心亭联
　　圣因寺僧永清属题。

　　四面轩窗宜小坐；
　　一湖风月此平分。

　　徐庄愍公祠联
　　公名有壬，归安人，官江苏巡抚。庚申城陷，死之。其妾施氏、子震翼及一女皆死。幕友仆妾从死者五人。同治十三年建祠。苏州同乡诸君属题联。按谥法，履正志和曰庄，使民悲伤曰愍，联语用之，附记以告观者。

　　仗节镇危疆，当军事土崩瓦解、不可收拾之时，视城中无固志，视城外无援兵，糜顶踵以报君恩，妇竖舆台同授命；
　　结缨完大义，与谥法履正志和、使民悲伤有合，在吴会为名臣，在吴兴为先达，节春秋而修祀典，日星河岳其昭垂。

　　莫愁湖胜棋楼联
　　楼有徐中山王像。相传王与明太祖奕棋而胜，即以此湖赐之。湖中荷花弥望无际。

　　占全湖绿水芙渠，胜国君臣棋一局；
　　看终古雕梁玳瑁，卢家庭院燕双栖。

　　冯景庭宫九挽联
　　宫九以庚子第二人及第。迁中允后即乞归，优游林下，潜心著述，物望甚隆，又善治生。今年夏，以老病终。时方修苏州志未竟，深为三吴文献惜之。

　　富贵寿考，重以科名，算海内知交，都无此福。
　　儒林文苑，兼之经济，叹吴中耆旧，顿失斯人。

　　赠张任庵同年联
　　任庵同年名保，道光已酉举于乡，庚戌成进士。其嗣君瀚堂中翰名德霈，以同治癸酉举于乡，甲戌成进士，父子并以酉戌联捷，亦科名佳话也。

　　北山梓，南山桥，联步到桂宫杏苑；
　　酉年科，戌年第，成名占后甲先庚。

　　赠潘筑岩茂才联
　　茂才为相国潘文恭公之孙，娶道光壬辰状元吴崧甫侍郎之女，于十月初旬亲迎成礼，书此贺之。

　　门第旧金张，喜宰相文孙，刚配状元娇女；
　　倡随小梁孟，缔百年嘉耦，恰当十月阳春。

　　潘季玉观察六十寿联
　　观察为文恭相国之子，以刑部起家，庚申之乱克复苏州与有力焉。有子四人，孙十余人，夫人同享眉寿，于今年十一月初旬称六十之觞，书此寿之。

　　相门硕望，郎署清才，功德在珂乡，骥子龙孙能济美；
　　一阳将生，六旬初度，笙歌围绮席，木公金母共长春。

　　张太夫人挽联
　　太夫人为振轩中丞之继母，今年九月卒于江苏节署。

　　玉帐动金风，吹散慈云刚九月；
　　北堂拜西母，留将福荫在三吴。

　　邹蓉阁县尉挽联
　　蓉阁能诗，钱塘人，官长洲典史。盖贤而隐于下位者也。今岁，杭州老辈高辛才观察、张仲甫中翰先后下世，蓉阁继之，不胜耆旧凋零之感。

　　耆旧叹凋零，杭郡连伤三老辈；
　　闲官擅风雅，吴中顿失一诗人。

　　杨石泉中丞四十有九寿联
　　中丞生于九月九日，时适请觐朝廷以海疆有事未允也。

　　仗节久西湖，才见仙筹添大衍；
　　携香迟北阙，好凭春酒醉重阳。

　　高辛才观察挽联
　　观察名应元，富阳人。登嘉庆癸酉拔萃科，以县令起家，仕直隶、河南最久。后迁四川永宁道，引疾未赴。余昔年奉使中州，以岁科两试至怀庆君，适为太守，甚相得。庚辛之乱，余避地天津，君亦寓此，过从益密。及余南还寓吴中，而君亦归访我春在草堂，嗣是无岁不于苏杭相见。今年夏闲，君移家自扬州归杭，道出吴中，向余借西湖诂经精舍暂住，不意其竟卒于是也。闻君易簀时，其家人焚寓车寓马，皆腾空而起。扃出楼屋，不知所之，意其必生天矣。

　　浙水旧文雄，明经释褐，县令起家，虽锦江玉垒，未莅双旌，至今治谱流传，三辅两河犹叹美；
　　覃怀贤地主，同客津门，重逢茂苑，看皓首庞眉，将登九秩，何意湖楼暂借，云车风马遽来迎。

　　张仲甫先生挽联
　　先生登嘉庆庚午贤书，其先德适官闽抚，谢恩疏入，仁庙御批欣慰二字。同治庚午重赋鹿鸣，所著《春秋属辞辩例》一书，曾呈乙览，亦儒者之至荣也。

　　耆年硕德，两赋鹿鸣篇，忆从前初奏笙簧，喜动天颜曾一笑；
　　辩例属辞，独得麟经意，想此后不祧俎豆，长传绝业到千秋。

　　高滋园都转六十寿联
　　都转官浙严久，历官至盐运使，署按察使加二品衔。引疾归，仍居杭州。今岁行年六十，九月二十四日其生日也。

　　官两浙近卅年，以二品归田，仍在白苏旧治；
　　过重阳刚半月，为六旬介寿，恰当黄菊新花。

　　江室仇夫人挽联
　　夫人为江小云观察之配。通文墨而不为诗词寿。观史每以史中可法可戒事，为子若妇言之。尤好施与，能急人之急。庚申、辛酉之乱，戚党中往依之者，人人佽助之，罄所有不惜。临终自为挽联曰：
　　平生尽为谁忙，代夫子辛劳，敢分人己？
　　家法原非我设，受祖宗懿训，敬告儿孙。
　　呜呼，是亦女有士行者矣。

　　以巾帼中人，常落落然，有儒生气象，有豪杰襟怀，日对青史一编，迥异寻常脂粉客；
　　当绵惙之际，所拳拳者，在祖宗懿训，在儿孙家法，手题繐帷数语，岂惟明白去来间。

　　无锡惠山五中丞祠联
　　五中丞者，海忠介瑞、周文襄忱、周怀鲁孔教、汤文正斌、李文恭星沅也。祠成后，应敏斋同年属题。

　　自胜国至熙朝，歌咏不忘，四百年来五开府；
　　以事功兼学术，馨香无愧，九龙山下一崇祠。

　　吴山仓颉祠联
　　吴山新建仓颉祠，前临浙江，后枕西湖，形势殊胜，吴康甫大令之所定也。康甫属题此联。

　　上溯羲皇画八卦时，文字权兴，秦而篆，汉而隶，任后来縑素流传，不外六书体例；
　　高踞吴山第一峰顶，川原环抱，江为襟，湖为带，看从此菁华大启，振兴两浙人才。

　　倪载轩观察挽联
　　观察由县令起家，以道员候阙未补官也。数年前曾买苏州大儒巷屋居之。余为题其舫斋曰小摇碧。今年就余商量，拟叠石穿池，略仿余曲园规制，未果而卒。

　　卜宅阖闾城，园林花木，犹待评量，遽归海上仙龛，冷落空斋小摇碧；
　　历官观察使，霖雨经纶，未遑展布，徒令吴中父老，唏嘘遗爱古龚黄。

　　吴中二程子祠
　　为恩竹樵方伯作。

　　后尼山千五百年，笃生两先生，辟邪说，辩异端，道统天开，正所以下启紫阳、上承邹峄；
　　环苏台数十万户，过此一瞻拜，黜浮华，崇实学，士风日起，庶不愧言游故里、泰伯遗封。

　　杨石泉中丞五十寿联
　　中丞生于九月九日。去年四十有九，曾赠一联。今年正五十矣，因又赠此。是岁为光绪元年恩科乡试，中丞充监临官，又为武闱主考也。

　　钟三湘秀气，为两浙福星，奋武揆文，恰值宝兴大典；
　　借九日秋光，献五旬春酒，翔禨集嘏，恭逢御极初元。

　　石门高氏祠堂联
　　高氏出齐公族，山谷熟迁姑苏。晋元兴时，又由苏迁池州。其地在九华山西南，曰魁峰、曰石门、曰桃坞，皆其地也。高滋园都转属撰祠堂楹联。因据其家谱所云，为题长句。

　　卜宅晋元兴，石门秋色，桃坞春风，聚九华秀气，绵延累代，簪缨后裔，至今怀祖泽；
　　溯源齐公族，谷熟分支，姑苏别派，守百祀清芬，崇奉不祧，俎豆先祠，终古傍魁峰。

　　许母卢太夫人挽联
　　太夫人乃余次女之姑也。余亲家翁季传孝廉为山东掖县令，卒于官，身后无余赀。夫人拮据支持，历十余年，心力交瘁。所生二子，长曰观身，字子宾，由拔贡生举孝廉，以病废。次曰祐身，字子原，则余女婿也，亦已捷于京兆矣。余三子皆庶出。

　　有弱女感姑恩，为言辛苦持家，十载伤心搔白发；
　　勖诸孤成父志，曾见联翩兢爽，一门接踵到青云。

　　蒯士香同年廉访七十寿联
　　廉访由知县起家，官河南光州牧，时战功甚著。张朗斋军门以姻家子为帐下健儿。今官至提督，立功塞外，为当代班定远矣。余与廉访甲辰同年也，故以此联寿之。

　　溯转战申息间，军前部曲，万里封侯，白发坡仙，犹坐冷泉判公牍；
　　忆同登甲辰榜，都下宴游，卅年成世，黄花魏国，长从老圃看秋容。

　　此联曾面为廉访诵之，本拟还苏寓后买长笺写寄。乃未及写，而廉访逝矣，因易其语曰：溯转战申息间，军前部曲，万里封侯，至今鬓雪飘萧，尚有雄心谈往事；忆同登甲辰榜，都下宴游，卅年成世，可叹晨星零落，又将清泪哭明公。不胜故旧凋零之感矣。

　　金眉生廉访六十寿联
　　眉生喜谈经济，意气浩然，亦当代振奇人也。值其六十生日，以此寿之。上联用陈同甫语，非此老不能当。下联则用香山太傅耳顺吟中语。

　　推倒一世豪杰，拓开万古心胸，陈同甫一流人物如是如是；
　　醉吟旧诗几篇，闲尝新酒数盏，白香山六十岁时仙乎仙乎。

　　沈兰舫广文五十寿联
　　余曩居临平时，兰舫曾受业焉。其地有临平湖，所谓东湖者也。比年来，余主讲西湖诂经精舍，兰舫又充监院官。光绪元年，值其五十初度，盖小于余者五岁，而其生日为嘉平朔，则又先我一日。因自吴下寄此联寿之。

　　共学东湖，同客西湖，坐对腊灯怀旧雨；
　　五年迟我，一日先我，互斟春酒祝长生。

　　张母彭太宜人挽联
　　太宜人生三子，长曰绍渠，以进士作令吴中，次曰绍轩，余视学中州时所取士也。三曰绍潜，亦诸生。绍渠子德迪，已入词馆矣。太宜人年八十而卒，寄此联挽之。

　　问俗到中州，记壶史流传，于孝友门风见宣文母范；
　　享年登大耋，况家声鼎盛，有琴堂令子与芸馆贤孙。

　　吴母朱太宜人七十寿联
　　太宜人为时山大令之母，光绪二年正月八日，其七十生日也，已有曾孙矣。

　　罗四世于一堂，有子有孙曾，再茁兰芽，便成五代；
　　由七旬而百岁，曰耄曰期颐，每逢谷日，敬祝千春。

　　许雪门太守六十寿联
　　雪门工诗，自编其诗，自道光庚子至咸丰壬子，为《悠游集》；自癸丑至同治癸亥，为《蒿目集》；甲子以后则为《上元初集》。时之治乱具见其诗。光绪二年正月七日为六十生辰，以此联寿之。是岁正月初十日立春。

　　先立春三日作生辰，千万户柏酒桃汤，敬为使君寿；
　　合大集一编即年谱，六十岁前忧后乐，又到上元初。

　　王补帆中丞挽联
　　中丞为余庚戌同年，同官翰林。在京师时，晨夕往还无间也。遂以余长女妻君仲子。年来，君历官至闽抚，所至有声。今年驻节台湾，办理招垦之事。甫还省垣，遽捐馆舍。虽恩礼优渥，亦可哀矣。去年在吴中，与余倡酬和人字韵各十余叠，讵可再耶？

　　乘桴过斗六门边，瘴雨蛮烟，不辞辛苦，立功在绝徼，盖视传郑尤难，伟矣半载经营，尽辟天南生熟地；
　　回头思廿七年事，敝车羸马，时相过从，同谱若弟兄，遂订朱陈之好，伤哉一朝诀别，未完吴下倡酬篇。

　　瓜尔佳李夫人挽联
　　夫人为恩竹樵方伯之配。方伯之摄漕督也，夫人与偕。及回苏藩任，方伯南来，夫人北去，遂别矣。方伯为余诗友。槐云馆其所居斋名也。

　　使节记南来，漂母祠边遂成长别地；
　　吟怀劳北望，槐云馆内添得悼亡词。

　　朱母赵太淑人六十寿联
　　淑人为朱竹石司马生母，有子三人。其生辰为正月二十四日。前期三日，为其幼子梅石娶妇。

　　三珠树环侍一金萱，添个比肩人，来助彩衣舞；
　　周甲年刚逢建寅月，留将婪尾酒，敬祝锦堂春。

　　葛母李太夫人挽联
　　太夫人为吴县葛瑞卿明府之母，河南许州人也。行年八十，卒于吴县署。

　　二品紫泥封，颍上版舆，花县迎来众母母；
　　八旬黄发寿，吴中丹旐，薤歌送到大家家。

　　张少渠别驾五十寿联
　　少渠性好善，遇善举必勇为之。去年四十有九，奉檄预江苏海运之役，将附福星轮船以行，忽舍之而就他船。福星船员竟沉于海。君幸免，佥曰是好善之报也。今年五十矣，因书此联为寿。

　　不福星，真福星，即此一言，可为君寿；
　　已五十，又五十，请至百岁，再征余文。

　　佛殿联
　　三藐三菩提，与大众同游净土；
　　一花一世界，看我佛即在灵台。

　　费室张夫人挽联
　　夫人为费幼亭观察继室。幼亭寓吴下，方议迁寓，夫人日间犹为相度新居，其夕遽卒。

　　吴下议移家，停车半日，相度新居，何期骤中膏肓，仙梦三更俄跨鹤；
　　天边荣锡诰，随宦廿年，勤劳内治，忍使未衰夫婿，伤心一曲赋离鸾。

　　顾室叶淑人挽联
　　淑人为顾竹城明府之配。年五十九，四月三日卒。

　　鹤寿未六旬，仙去后一年，再向仙山献寿；
　　莺花过三月，佛生前五日，遽归佛地拈花。

　　赵忠节公祠联
　　公讳景贤，字竹生。余甲辰同年也。粤贼之乱，起义兵卫乡里，守湖州城三年。城破后陷于贼，骂贼死。

　　在朝忠臣，在乡义士，百战艰难，至死不二；
　　有唐睢阳，有宋信国，千秋俎豆，得公而三。

　　自题春在堂联
　　先祖南庄府君，尝举韩昌黎诗“此日足可惜”一语以勉人。曰此语极有味。试思明日亦日也，然非此日矣，明年亦有此日也，然非今年此日矣。然则古人惜分阴岂为过乎？盖府君笃志于学，故其训人若此。又先舅氏姚平泉先生，尝自言以出世之心，行入世之事，斯言亦极有味。樾因窃取此二意为一联。异人当书而悬之春在堂焉。

　　日有明年之日，年非今日之年，吾祖南庄府君是以垂惜日之训，后人宜敬体此意；
　　事或入世之事，心仍出世之心，先舅平泉老人用此为处事之方，小子窃有味其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