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钟通则》解读 肖晓阳 为了帮助读者理解福建诗词学会《诗钟通则》,依章节顺序,摘要解读于下。 前言 “诗钟源自福州,出现于清代嘉庆、道光年间。” 《诗钟史话》记载,诗钟出现最早的文字记载可追溯到清道光二十八年(1848年)莫友堂《屏麓草堂诗话》(屏麓山在福州长乐)。该书记载,当时福州吟秋诗社吟集有分咏、空咏、专咏三种诗体。如《“长、不”三唱,分咏“管仲、羿妻”》“射钩不死雠偏相,窃药长生盗亦仙。”《“今、入”一唱,专咏“怀孕”》“今年梅子酸尤甚,入月桃花信不来。”空咏例子最多,如《“马、劳”六唱》“春雨一犁秧马疾,松阴夹道伯劳鸣”、《“景、龙”七唱》“湖山月丽无双景,辇路春游有六龙”、《“上、凭”四唱》“死又难凭生亦梦,天如可上地无人”等。受王鹤龄先生嘱托,2000年前后,笔者亲往福建师大图书馆古籍部查阅,证实《诗钟史话》所述无误。 闽地素有“诗钟国”之誉,不惟诗钟源自福州,诗钟活动之盛、流传之久、作手之多、水平之高、研究之丰,外省难以企及。需要说明的是,诗钟研究历来属于冷门,所见专著很少。福建学者、诗钟史家黄乃江在其《台湾诗钟研究》一书中指出:“有关诗钟的论述,所见最早莫过于清道光二十八年(1848年)莫友堂(若愚)所著《屏麓草堂诗话》,然后是同治十一年(1872年)春李嘉乐所撰《诗社即事柬袁子久中翰(保龄)》一诗的序言,但都只是一些理论雏形。其后,对诗钟文体作过论述的,还有徐兆丰所著《风月谈余录》(1907年)、李岳瑞所著《春冰室野乘》(1911年)、易顺鼎所著《诗钟说梦》(1913年)、徐珂所著《清稗类钞》(1918年)等,但也只是零星的叙述。真正可以称之为诗钟理论的,只有宗威似写于民国十年(1921年)以后的《诗钟小识》。20世纪50年代以后,大陆才出现专门诗钟理论著述,先后有陈海瀛所著《希微室折枝诗话》(1958年)、萨伯森、郑丽生合著《诗钟史话》(1964年)、陈涓音《折枝诗入门》(1988年)、杨文继所著《七竹折枝诗摭谈》(1994年)、盛星辉所著《诗钟与无情对》(1997年)、肖晓阳所著《诗钟津梁》(1999年)、王鹤龄所著《风雅的诗钟》(2003年)等。”可见诗钟的理论研究多在新中国成立之后。现当代是福州诗钟发展的高峰期,体现在高手如云,佳作纷呈,钟作对仗工巧,构思精妙,对格律的运用越发精微,说明理论研究对诗钟创作起到积极的促进作用。 “体现斗巧、斗博、斗捷的竞技特色” 追求作意新巧是诗钟的一大特色。所谓新巧,指迁思妙想,独辟蹊径,他人所不能及。如《“壁、头”六唱》“世路何如攀壁虎,人情欲问叩头虫。”以“攀壁虎”喻“世路”艰难和晋升有道,以“叩头虫”喻唯唯诺诺者,折射人情世故,构思新奇,富于想象。又如《“南、二”一唱》“南朝树与僧同蜕,二月花同女及笄。”“蜕”本指蛇、蝉等动物脱皮,引申为解脱、变化,用来比喻“僧人”之兴替,诗思超迈,新巧至极。 “诗钟是一种诗体,属于杂体诗范畴。” 诗钟的属性存在“游戏说”和“诗体说”两种。游戏说是基于诗钟的竞技特点。文体而论,诗钟当归属于诗。从“诗钟”“折枝诗”“两句诗”“十四字诗”的名称可知,福建人历来视诗钟为诗的一种。诗钟源于福州私塾课童之“改诗”,格律脱胎于七律的颔联和颈联。因此,王鹤龄《风雅的诗钟》一书将诗钟定义为诗,归于“杂体诗”范畴是合理的。 “福建最常用的称谓是‘折枝诗’” “诗钟”与“折枝诗”概念不同,诗钟的内涵大于折枝诗。折枝诗属于诗钟嵌字体范畴,眼字仅为两个,其“正格”(即一唱到七唱)属于折枝诗。严格来说,魁斗格、蝉联格等嵌二字诗钟不属于折枝诗。因此可称:“风、正”二唱折枝诗,而“霞、塘”魁斗格之后不宜加“折枝诗”。 “且不以俗(俚语、俗语)、涩、拗为忌。” “俗”非指庸俗,而是允许引用俚语、俗语或相关词汇,以增谐趣。如林琴南《“港、琴”六唱》“傍午黄螺来港北,满天绿帽罩琴南。”此为作者自虐取悦之作,“绿帽”即俗词。又如杨文继《“福、公”六唱》“发垢染多妻福附,膝疤脱尽帝公翻。”“发垢”“膝疤”亦俗词。 “涩”指曲意通微,晦深奥涩,但文理顺通,颇耐咀嚼。如潘主兰《“名、老”六唱》“枯可分无颠老树,浑难甘自涸名泉。”上联意思是“树虽老,可以干枯,但绝不颠倒”。此句难解的原因有三个:其一,一般的诗句意较简单,此句却较复杂。主语“树”有两个谓语——枯、颠,因此包含“可枯”“无颠(不倒)”两重意象,由此意象而引申出人格化的品质。其二,“枯可”的正常语序应该是“可枯”,由于倒装,句子显得曲折晦涩。其三,“可枯”与“无颠(不倒)”之间省略“但、却”之类的转折词,有碍读者对句意的顺利解读,须咀嚼方能品其真味。下联意思是“甘与名泉同干涸也难使自己迁就于浑水(也比喻心源不浑)”。此句同样有“泉涸”“水浑(或心浑)”两重意象,并借意象表明心志。“浑难”既是“难浑”的倒装,也运用了“错接”的修辞法,即从“难使心源浑浊”或“难以迁就而饮浑水”中抽出“难、浑”二字,合成“浑难”,由此造成解读困难。从语义上分析,“浑难”本该在“涸名泉”之后,这也增加了解读的难度。从上述分析可知,“涩”之句,除了字少意丰以外,往往兼用倒装、错接的修辞法。 “拗”指非正常语序,读起来有“不顺”之感。如林仲影《“诗、月”六唱》“用但夜明非月志,遣能春艳即诗才。”将“但用”颠倒成“用但”,“能遣”颠倒成“遣能”。又如郑秀珠《“花、烛”六唱》“健在风前残烛未,傲于霜后好花才。”将“未残烛”倒装为“残烛未”,“才好花”倒装为“好花才”。虽然拗,却能使句子曲折有致,避免平铺直叙的凡庸。 诗钟拗、涩之句最能体现“反常合道”的“诗家语”特征。 “诗钟的单位是首、比或联。” 福建传统上用“比”作为诗钟的单位。诗钟既属于诗,当可以“首”为单位。诗钟格律脱胎于七律的颔联与颈联,亦可以“联”为单位。 第一章 诗钟的格律 第二条 诗钟格式 正格平起式: ⊙○⊙●○○● ⊙●○○●●○ 正格仄起式: ⊙●⊙○○●● ⊙○⊙●●○○ 拗体式: ⊙○⊙●●○● ⊙●⊙○○●○ 福建诗钟主要流行于闽中(福州地区)和闽东(宁德地区),两地均遵循上述三种格式。从上述格式可以看出,诗钟的平仄安排十分讲究声律对仗的形式美,主要体现在第二、四、六字在本句中平仄交替,在对句中平仄相反。拗体式由“正格平起式”变化而来,相当于七言律联中“小拗救”格式,即上句(平起仄收)第五字平改为仄,下句(仄起平收句)第五字仄改为平,这样也同时避免下句第四字出现孤平的可能。拗体式仍然保持平仄对仗的对称美,因此被延用至今。需要说明的是,林则徐拗体式折枝诗《“夜、窗”一唱》“窗虚权借月栖榻,夜静猛闻风打门”,上联第三字用平、下联第三字用仄,这是因为此格第三字原本可平可仄,不以此折枝诗作为拗体式的格律标准。 清末台湾等地有沿用律诗“锦鲤翻波”格式,其格式为“⊙●○○●○●,⊙○⊙●●○○”,所作钟句如唐景崧《“先、顿”二唱》“首顿李陵答苏武,鞭先祖逖耻刘琨”,丘逢甲《“立、和”二唱》“册立景称父皇帝,议和甘作小朝廷”,易实甫《“舞、风流”分咏》“飞燕轻盈赵皇后,求凰放诞卓文君”。这种格式有违声律的对称与均衡美,体现在上句第四、六字皆平,没有音步交替;上下句第五、六字平仄相同,失之对仗。因此,福建诗钟早已将其淘汰。 第三条 句式节奏 “诗钟采用七言律句节奏,其半逗律以四三节奏或二五节奏为主。” 一句诗中间当有一个小停顿,称为“半逗律”。七言律句半逗律有两种,分别是四三节奏和二五节奏,如“葡萄美酒/夜光杯”是四三节奏,“欲饮/琵琶马上催”是二五节奏。 从音步看,七言律句主要有“二二二一”和“二二一二”两种节奏。其节奏遵循“二字为节,音步交替”的规律。以双音节为一个节奏单元,共四个节奏单元(其中一个节奏单元为单音节)。双音节中的第二个字是“音步”所在位置,其读音宜长,或有停顿,以突出“节奏重音”。相反,双音节的第一个字读音宜短。以《“富、强”一唱》为例,二二二一节奏如: 强君/行色/囊中/剑 富我/情怀/客里/诗 “君、色、中、剑、我、怀、里、诗”为音步位置,须读长音或有停顿。二二一二节奏如: 富策/囊中/生/玉帛 强锋/笔下/走/龙蛇 “策、中、生、帛、锋、下、走、蛇”为音步位置。 以上节奏是依“意”划分的,适用于朗诵。然而唱诗节奏却可以不同,不仅可以“依意”,也可以“依音”。依音则所有七言律句均可按二二二一节奏来唱(不考虑第六字粘上还是粘下),以突出“音步交替”“二四六分明”。 除了上述两种节奏外,偶有“二二三”节奏,如《“芳、草”一唱》“草甸蛩鸣华尔茨,芳园蝶舞迪斯科”,“华尔茨”“迪斯科”为舶来语,不可拆分节奏。 第二章 诗钟的体式 为了帮助读者理解诗钟各体式,依次列举诗例如下(通则中已有诗例者不再列举)。 第一条 嵌字体 一唱:寒宵坐似沧浪里,微曙看犹混沌初(黄薌洲) 二唱:已虫琴柱知音杳,久馆权门脱颖难(叶芾堂) 三唱:掷我形骸还造化,借人池馆过黄昏(林天遗) 四唱:富贵一炊曾未熟,文章五季又何衰(陈宝琛) 五唱:海到无涯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甘少潭) 六唱:史略功勋先气节,诗原情性次风裁(林屏侯) 七唱:臣非祖母无今日,朕与先生本故人(陈笃初) 魁斗格:仙露铜盘怀汉武,秋风纨扇感班姬(易顺鼎) 蝉联格:陆沉今日嗟微管,瓦解谁人论过秦(易顺鼎) 三四辘轳格:人无菜色春台乐,神到毫端秋思清(恽炳孙) 五四卷帘格:偶携吟屐到琴峡,待脱征袍隐镜湖(恽炳孙) 六五卷帘格:六朝金粉消雄气,万劫江山带怒容(苏镜潭) 《“知、虎”云泥格》“听莺载酒春知晚,射虎张灯夜欲阑。”(连横) 《“浪、痕”比翼格》(一唱至七唱随意为之): 一唱:浪逐长江人去后,痕遗焦土客归时(佚名) 二唱:鼓浪鲸翻江底月,留痕鸿印雪中泥(佚名) 四唱:蜀鸟啼痕思望帝,江豚吹浪阻归人(佚名) 六唱:家国吞声流浪里,江山变色劫痕中(佚名) 七唱:桨宜细拨桃花浪,眉爱轻描柳叶痕(佚名) 《“春光看满眼,节气论从头”上楼格》: 一唱:春秋笔鉴三千史,节操碑存十亿心(肖作泉) 二唱:沾光脸带三分愧,作气心怀一点骄(郑名彦) 三唱:成败看来原一瞬,是非论定每千秋(郑名彦) 四唱:未必顺从皆好马,偏多骄满是庸人(肖晓阳) 五唱:山鸡学凤头缨少,溪鳄吞人眼泪多(肖晓阳) 一唱至七唱完整的一组上楼格,也称层咏格,如《“湖、岭”层咏格》: 湖月冶银滋鹿梦,岭梅着帔动猿心(肖晓阳) 游湖舟滑琉璃水,登岭衣洇翡翠烟(肖晓阳) 品犹岭峻惟持正,心纵湖枯不许浑(肖晓阳) 醉卧二湖清梦远,回看五岭细澜多(肖晓阳) 渴酒痴将湖想瓮,鏖诗狂拟岭题屏(肖晓阳) 大智轮前无岭壑,訏谟囊里有湖山(肖晓阳) 作茧翅难过嶂岭,出胎身已囿江湖(肖晓阳) 《“石榴红”汤网格》“红楼梦醒空眠石,金殿承恩喜荐榴。”(白福臻) 《“邓尉山”勾股格》“金斗难移尉迟节,铜山莫救邓通贫。”(由父) 《“贺新娘”鼎峙格》“暮雨吴娘桃叶水,新秋胡骑贺兰山。”(易顺鼎) 《“达尔文”鼎足格》“达观世事真徒尔,偶读奇文亦快哉。”(林季丞) 《“浣羯花”小鼎足》“晋君不浣征袍血,唐帝花催摩鼓心。”(吴纫兰) 附:鸿爪格、鼎峙格、鼎足格之辨析 “鸿爪格”,原本是统称,含鼎峙、鼎足、勾股、汤网四格,后来渐渐窄化为鼎足格的别称。学者黄乃江在《台湾诗钟研究》中指出:“从鸿爪、鼎峙、鼎足及相关之勾股、汤网等格名出现的时间来看,‘鸿爪’出现时间最早,见于清光绪十一年(1885年)至十二年(1886年)李嘉乐在苏州组织之修梅社;‘鼎峙格’紧接鸿爪格出现,见于光绪十二年(1886年)易顺鼎在苏州组织之吴社;‘勾股格’和‘汤网格’在吴社诗钟创作中尚包含在鼎峙格之中,这种状态一直延续到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的北京陶情社;‘鼎足’之称,始见于民国十二年(1923年)林景仁在台北组织之东海钟声社。由此推断,‘鸿爪’一格最初没有分目,其范围包括现在的鼎足、鼎峙、勾股、汤网四格。后来,‘鼎峙’从‘鸿爪’、‘勾股’从‘鼎峙’、‘汤网’又从‘勾股’中相继分离出去,发展为鸿爪、鼎峙、勾股、汤网四目。为了避免后来范围缩小的‘鸿爪’一目与最初范围更大的‘鸿爪’一格相混,遂以‘鼎足’之名代替后来范围缩小的‘鸿爪’,这有点类似汉字发展中的‘假借’手法;并且,由于‘鸿爪’原为一格,‘鼎足’遂由‘目’上升为‘格’,‘鼎峙’‘勾股’‘汤网’三目凭借其与‘鼎足’并列地位,也一同相应上升为‘格’。从鸿爪、鼎峙、勾股、汤网、鼎足诸格发展演变的历史过程看来,确切地说,‘鸿爪’已经为‘鼎足’所取代,成为了一种‘古格’。今天,人们之所以还称‘鼎足’为‘鸿爪’者,一方面不知鸿爪、鼎峙、勾股、汤网、鼎足诸格的发展演变过程;另一方面,诗歌历来有‘雪泥鸿爪’的代称,文人嗜雅,不忍相弃也……考察《诗梦钟声录》《吴社诗钟》《湘烟阁诗钟》《鲸华社诗钟》《陶情社诗钟》《东海钟声》等诗钟集,所载‘鸿爪格’与‘鼎峙格’作品嵌字范式一致,仅见《鲸华社诗钟》有‘天足会’一题把‘鸿爪格’混作‘鼎峙格’。可见,人们对‘鸿爪格’(后为‘鼎足格’)与‘鼎峙格’的区分是相当明确的,甚至可以说是泾渭分明;而且,在《诗梦钟声录》创作时期‘鸿爪格’的范围就已经小化为今天之‘鼎足格’,到了《东海钟声》创作时期‘鸿爪格’之称则已经完全被‘鼎足格’所替代了。”至于鸿爪、鼎峙、鼎足、汤网、碎锦诸格认识之混乱,可能与白福臻编辑、香港联谜社2003年8月出版的《寒山社诗钟选丙集》有关。黄乃江指出该集“收录了《吴社诗钟》《诗梦钟声录》《湘烟阁诗钟》《鲸华社诗钟》等诗钟集,并把原集‘鸿爪格’改为‘鼎峙格’,把‘鼎峙格’分别改为‘鸿爪格’‘汤网格’‘碎锦格’等,而未加注说明,这可能会掩盖诗钟发展的本来风貌。” 《“三七渡厅”双钩格》“三篙水涨桃花渡,七宝栏围芍药厅。”(杨仲愈) 《“抱月弹琴”唾珠格》“夜深倚月弹筝急,年暮携琴抱醉归。”(佚名) 《“才高气清”秋千格》“才情比鹤惟高远,意气如梅自邃清。”(陈清源) 《“人淡如菊”碎锦格》“秋人对菊幽如梦,名士妻梅淡欲仙。”(连剑花) 《“山冷微有雪”碎锦格》“快雪看山晴有约,微波荡月冷无声。”(沈太侔) 《“杏花春雨江南”碎锦格》“雨后寻春桃叶渡,江南沽酒杏花村。”(佚名) 《“发无可白方为老”碎锦格》“无眠可到东方白,有发都为老境苍。”(佚名) 《“一二三四天地人和”碎锦格》“四围人影三弓地,一阵和风二月天。”(徐云汀) 《“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碎锦格》“水流孤塞千声雁,村绕寒林万点鸦。”(佚名) 第二条 分咏体 《分咏“山谷、蠹鱼”》“诗派纵横不羁马,书丛生死可怜虫。”(朱祖谋) 第三条 合咏体 《合咏“曹操”,嵌“鹅”字》“创开司马东西晋,想吃天鹅大小乔。”(林绮赓) 《“今、人”一唱,合咏“怀孕”》“今年梅子酸尤甚,入月桃花信不来。”(佚名) 第四条 笼纱体 笼纱不同于分咏的本质特征是“暗嵌”,而非“咏”,也不能认为分别咏两个字就是笼纱格。例如笔者分咏“松、城”,作“森严齿有吞魔概,繁密针含刺虐心”“张牙犹见金戈影,振甲如闻铁马风”“心犹白帝舟如箭,梦在黄山笔有花”,显然以上是“咏”,不是暗嵌。什么是暗嵌?暗嵌是通过指代、借代、歇后、剪裁的方法,隐约显现题字,做到“此中有字,呼之欲出”。如《“春、手”笼纱格》“急潮带雨无人渡,流水听松为我挥”(佚名)。上联化用韦应物“春潮带雨晚来急”句,隐“春”字。下联化用李白“为我一挥手,如听万壑松”句,隐“手”字。又如《“水、火”笼纱格》“曾经沧海难为继,自是真金不怕烧”(佚名)。上联用元稹“曾经沧海难为水”句,隐“水”字。下联用熟语“真金不怕火炼”,隐“火”字。 第五条 其它格式 集锦格 《花名、鸟名集锦格》“合欢锦带红蝴蝶,比翼雪衣白鹭鸶。”(佚名) 《曲牌、戏名集锦格》“簇水暗香芳草渡,游园小宴浣花溪。”(佚名) 集句格 《“连鬓胡子、牡丹”分咏格》(张伯驹集句)“人面不知何处去(崔护),狂心更拟折来看(方干)。” 《“女、花”二唱》(佚名集句): 商女不知亡国恨(杜牧),落花犹似堕楼人(杜牧)。 青女素娥俱耐冷(李商隐),名花倾国两相欢(李白)。 神女生涯原是梦(李商隐),落花时节又逢君(杜甫)。 流水格 《“山中春雪”流水格》“山绕中条云不断,春归上苑雪初融。”(魏清德) 第三章 诗钟的眼字与钟眼 “嵌字体诗钟中,用来嵌入的字为两个时,称为‘眼字’。眼字组成的词或词组称为‘钟眼’简称为‘眼’。” “眼字”是折枝诗的术语,与诗论所谓“诗眼”的概念不同(诗眼指诗句中最为精炼传神的字)。有关“眼字”与“眼”概念的论述,史料极少。最早见于清人王贡南《诗钟话》,其注谓:“盖题是‘字’,附题之字是‘眼’,合言之曰‘眼字’。” 1983年由霞浦县政协、霞浦县文史馆编印的《霞(浦)、(福)安、宁(德)三县联合诗会“大好”折枝诗选》附录郑名彦《诗评辑录》中指明:“折枝诗是嵌字诗,要求将指定的眼字(譬如‘大’‘好’)稳妥地嵌入规定的句中位置(按:作者认定嵌入的字是眼字)……‘眼字’配成词,叫做‘眼’。‘眼字’是供做‘眼’的‘字’。”对于眼字概念的阐述,郑名彦与王贡南截然不同。究竟以谁为准?需要说明的是,霞浦属闽东地区,其诗钟传承源于福州。事实上福建诗钟界对眼字与眼的概念是:嵌入之字是“眼字”,眼字组词为“眼”,从前辈流传至今,未有异说。关于眼字与眼,不惟闽人认识一致,福建以外的地区也有相同的认知。如《燕山钟韵》总十七期刊载安徽宋贞汉《敲钟手记》一文:“《燕山钟韵》第17期诗钟习作题有这样两道,第一道是《诗·酒》七唱……第一题的眼字是常用字,易于组句。”可见作者将嵌入之字视为眼字。又如《燕山钟韵》总十期刊载天津楚翁《我是怎样写<汉·文>一唱的》一文:“我首先想到如何将‘汉’、‘文’两个眼字组好……”作者同样认定嵌入之字是眼字。又如《燕山钟韵》总十二期刊载赵永生《诗钟格目考述(续三)》:“(1)魁斗格 此格作法,拈平仄或平平两个眼字,若是平仄,必须仄字嵌于出句之首……”作者还是认定嵌入之字是眼字。 王贡南虽属闽籍,但王鹤龄《风雅的诗钟·诗钟话》引言中指出“(王贡南)在光绪年间是台湾巡抚唐景崧的僚属。台湾割让日本后,他去了北京,民国初年曾居于济南”,其后不知所终。未见他在福建参与诗钟活动的记载,其钟作并非撰于福建(主要刊载于台湾斐亭诗社《诗畸》),福建诗钟集吟亦无王氏所谓眼字与眼的运用例证。根据“孤证难立”原则,王氏之论不可采纳。 “眼字(或题字)必须嵌牢。若所嵌的眼字在句意的表达中可有可无,或有歧义,说明眼字未嵌牢,此为大忌。” 眼字妥贴是诗钟的一大特点,也是衡量诗钟优劣的标准之一。怎样使眼字稳妥而不留痕迹呢?下列三种方法可供参考。 1.将眼字置于专有名词中。如“齿、干”二唱,眼字颇难属对,组成人名“雍齿”和“比干”,则眼字稳固,作句如“雍齿不封终叛汉,比干未死亦从周。”又如《“中、后”六唱》“脂井下埋陈后主,脐灯旁泣蔡中郎。”“陈后主”指陈叔宝,“蔡中郎”即蔡邕(董卓死后肚脐被点灯,蔡邕因此哭泣)。这里把眼字置于专有名词(称谓)中,由于专有名词是固定的,不能更改,所以眼字嵌得很牢。又如《“老、哥”七唱》“鼠无大小皆称老,鹦不雌雄尽叫哥。”此联构思极巧,常被诗家视为嵌字稳妥的典范。从表面上看,“老、哥”二字并未组成专有名词,但仔细分析便知,作者将“老鼠”与“鹦哥”两个专有名词拆开后镶于两句中。再如“普、法”一唱,眼字意窄,构思尤难,有一联引外国之典入诗,甚为工巧,句云:“普兴犹忆卑斯麦,法盛当推拿破仑。”其中“普、法”分别指普鲁士和法兰西,也属专有名词。 2.将眼字与其密切相关的事物相联系,常常借典成联。如《“诗、瓮”一唱》“诗苛曹植情何忍,瓮入周兴法自公。”其中“诗”与“瓮”为典实所确有,又是写此典所不能无的。 3.通过字词间的相互照应使眼字嵌稳。如“双、百”一唱句例,分类析于下: “双峰对峙一帆来”“双树交柯垂荫庇”“双栖相与葆贞心”,以“对”“交”“相与”体现“双”。 “双峰月下捧珠同”“双掌能鸣天下事”,“捧”“能鸣”非双手不可。 “百鸟投林声错杂”“双恋跟随花月侣”,以“声错杂”衬托“百鸟”;以“花月侣”衬托“双恋”。 “百胜何须惭一败”“双栖不省孤飞苦”,以“一败”反衬“百胜”;“孤飞”反衬“双栖”。 “双再难求惊国色”,“国色无双”早有成语,所以句首非用“双”不可。 “双重碧漾水中天”“双嶂列屏排左右”,水天相映、左右峰列,都是通过描绘突出“双”的形象。 第四章 诗钟的禁忌与通融 诗钟禁忌旨在追求对仗形式的完美,是诗钟区别于对联、律诗的主要特点。禁忌促使诗钟达到“对仗的高峰”。 1.虚实动静 虚实相对者,如《“野、生”六唱》“仲谋不似何生子,颜躅全真愿野流。”“何”虚字,“愿”实字,匹对不协。“愿”改为“本”则虚实相称。 动静相对之弊,谓之“内外科”。如《“三、二”一唱》“三峡猿催孤棹影,二泉月映断肠声。”“孤”静字,“断”动字,不对。可改作“三峡猿啼飞棹影,二泉月引断肠声。” 2. 通用专用 如《“大、好”一唱》“好雨苏春望漠野,大潮惊夜宿钱塘。”“漠野”为泛指,地点不明确;“钱塘”为专有名词,地点明确。 3.总称个称 包含关系相对者,如《“三、二”一唱》“三冬院落寒梅艳,二伏层峦柏树香。”“梅”为个称,“树”为总称,树包含梅,故“梅”不对“树”。 4.词类不同 包括词性不对、结构不对和词类不对。词性不对者如《“野、生”六唱》“作画常含田野韵,发言尤忌老生谈。”“田野”“老生”虽然都属于偏正结构,但“田”属名词,“老”属形容词。诗钟对仗不仅双字词(或词组)须对工整,拆解后的单字也要对工整。可改为“作画尤钟清野韵,修辞何苦老生谈。” 多词性的字相对时,须使词性一致才可相对。如《“怀、念”三唱》“少饮怀开微醉后,深交念在别离时。”怀、念二字既可作动词,也可作名词。此联上联“怀”为名词,下联“念”为动词,不匹对。这种失误较为隐蔽,须细察方能发现。 结构不对者,如《“三、二”一唱》“三春雨水滋天地,二月风花郁世间。”“天地”联合结构,“世间”偏正结构,对仗不协。可改为“三春雨润地茵厚,二月花飞天幕妍。” 《“秋、谷”六唱》“寒蝉断续伤秋夜,烟雨萧疏播谷天。”同时存在词性不对、结构不对和词类不对的毛病:“寒蝉”偏正结构,“烟雨”联合结构,结构不相称;“寒”形容词,“烟”名词,词性不对;“蝉”昆虫类,“雨”天文类,名词类别差异大,匹对不工。 5.词类不匀 上下句同类词布局不对称,谓“左右相撞”,常见者为“三足蟾”,如《“秋、谷”六唱》“佳人蕙质深秋菊,君子仁心邃谷兰”,蕙、菊、兰三字同类(“仁”字不同类),四足差一,有畸形之嫌。 《“大、好”一唱》“大雪肥梅添画意,好风入屋带荷香。”“荷”与“梅”同属花类,两相错位,亦犯左右相撞。 6.不类失衡 上下联内容不相类,或内容相去甚远,属对无情。如《“秋、谷”六唱》“紫燕翩飞迎谷雨,红装招展媚秋波”。上联状物写景,下联描写人物,不相类。不类也表现在词或词组的对仗上,如“云长夜读春秋志,战马日巡峡谷坡”。“云长”“战马”虽同属名词,但一个人字,一个动物,两不相类。 上下联内容一大一小,失之均衡,如《“露、涛”四唱》“万壑松涛舒画卷,一盘荷露动珠光。”上联景大,下联景小,失之均衡。又如《“风、影”五唱》“万壑之间风挟雨,一灯以外影随形。”两句兼有大小失衡、有人无人之病。 7.摘用成句 如《“富、强”一唱》“强劲荷盘从雨洗,富柔柳线任风搓”,此联取《声律启蒙》中的“荷盘从雨洗,柳线任风搓”加“帽”而成,有抄袭之嫌。 又如《“梦、诗”五唱》“吟成豆蔻诗尤艳,睡足蔷薇梦也无。”曹雪芹《红楼梦》有楹联“吟成豆蔻才犹艳,睡足荼蘼梦亦香”,对比可知,“诗尤艳”句有抄袭之嫌,“梦也无”句则属于效仿。 8.字义不对 因不析词义内涵,造成对仗不工的例子较常见。如《“国、家”一唱》“国货日追洋货上,家乡月比异乡圆。”其中的“日”相当于“每天”,非指“太阳”;“月”则指“月亮”,并非“年月”之“月”,二者含义不相类。不可对仗。又如《分咏“关公、包公”》“大将容能铭蟹甲,微臣胆敢打龙袍。”其中的“容”指“面容”,是实指;“胆”却不是指生理意义上的胆,而指“胆量”,属虚指。可见作者未洞明词义。 作者运用别解对仗,作意新巧者当可酌情通融。如《“牛、万”五唱》“青面不平牛二死,朱颜莫测万三难。”字面义“朱颜”可对“青面”,但别解义(本意)之“朱颜”乃指朱元璋之龙颜,“朱”为姓,本不可对“青”。但此联构思新巧,当可通融。 9.近义同义 上下联两句(或两句中的部分内容)意思相同或大体相近,是为“合掌”,为诗钟大忌。如《“中、强”魁斗格》“强心偏向集群外,任性常离大众中”,上下联意思基本相同。又如《“未、堪”五唱》“牡丹怒放堪称美,茉莉盛开未显妍。”“怒放”对“盛开”即属合掌。 本句或对句中出现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同义字或近义字者,如《“秋、谷”六唱》两联: 鸥鹭翔飞嫌谷窄,雁鸿迁徙觉秋残 语燕将归寒谷暖,鸣蝉若噤晚秋凉 第一联“翔”与“飞”、“雁”与“鸿”同义,“迁”与“徙”近义,第二联上句“寒”与下句“凉”近义。 另,“如”不对“似”,原因是字异义同。至于“里”不对“中”,情况较复杂,不可一概而论。如“诗里”对“画中”, 里、中均是“内”之义,对仗有微瑕。但“月里”对“秋中”却没有问题,这里的“里”是“内”之义,属空间概念;“中”指两端的中间(秋季的中间),属时间概念。又如“囊中”对“客里”,“中”是方位概念;“客里”是指“离乡在外期间”,这里的“里”也是时间概念。可见“里”并非绝对不能对“中”。 10.有姓无姓 《“野、生”六唱》“姬奭亲民朝野喜,则徐报国死生轻。”“姬奭”有姓有名,“则徐”有名无姓。可改为“召伯亲民朝野喜,林公报国死生轻。” 11.有典无典 一句有典、一句无典,此弊谓“独眼龙”。如《“野、生”六唱》“云锁苍梧终野立,冰寒易水不生还”。上联或指“苍梧之野”,与舜葬地有关,但不属典故。下联言荆轲刺秦,故本联有“独眼龙”之嫌。可改作“薇采首山甘野隐,风寒易水不生还。”荆轲刺秦前歌“风萧萧兮易水寒”,故“冰”宜改为“风”。 用典化开,几近于无者,可视为白句。如林则徐《“陈、人”一唱》“陈迹浑如牛转磨,人情几见雀衔环。”下联借“结草衔环”典,侧重言“人情”。其用典能化,所谓“如水中着盐,有味而无渣”者即是。 12.有人无人 如《“夜、声”七唱》“诗敲卧榻新春夜,风拂松林细雨声”,上句有人,下句无人(“卧”与“松”动静相对亦犯忌)。将上联改成无人,可使上下联协调,如作“满天萤火辉星夜,一谷松风作雨声。” 13.节奏不一 如《“秋、谷”六唱》“洁效蝉身清谷饮,廉同烛焰照秋宵” 上下联三字尾除了语法、词性不同外,还存在节奏不相应之弊,“清谷/饮”属二一节奏,“照/秋宵”属一二节奏。 又如《“前、进”一唱》“前鉴常思车有路,进修每觉学无涯。”上联是四三节奏(若作二五节奏为“前鉴/常思车有路”就说不通),下联是二五节奏,改为四三节奏就与上联相称了。如作“前鉴常思车始稳,进修不辍笈常新。” 14.重字违规 对仗的本质是对称美,重字须对重字。如《“心、眼”五唱》“胆宜壮大心宜细,手患庸低眼患高。”上联的两个“宜”字对仗下联的两个“患”字。如果将下联“眼患高”改为“眼却高”,就属于不规则重字,失之对称了。 嵌字诗钟对眼字所在的位置各有规定,所以不能在句子中再度出现,否则便会造成混乱。如《“尊、老”一唱作》“老吾而及人之老,尊人方被世人尊。”这就说不清是一唱还是七唱,等于否定眼字的严肃性,此为大忌。 第二条 不忌范畴 1.吊眼。即眼字不与其他字组词,而是作单字用。 吊眼是眼字匹对中的常用技法,能使句子圆活,尤其眼字不对仗时,用吊眼往往能解决问题。虽然眼字未组词成眼,但眼字同样要嵌牢,即眼字与句中内容当有内在联系,不能游离于句子之外,否则将等同于“冇眼”(冇指谷物不饱满,冇眼意指不牢靠的眼或眼字)。比如《“初、晴”一唱》“初观红叶经霜染,晴见白梅傍雪开。”“初、晴”二字并不起作用,当属嵌而未牢。 2.一吾体。即“一”对“吾”。 如《“家、道”六唱》“坐领沧江吾道大,归携明月一家圆。”又如《“横、钓”一唱》“钓雪一身寒自适,横秋吾气老犹豪。”又如《“集、居”六唱》“积善吾家欣集庆,养廉一士惯居贫。”又如《“诗、海”六唱》“位置一身沧海右,周旋吾意好诗前。” 3.三才(天地人)之间互对。如人对地、我对天。 如《分咏“伞、笔”》“欲开欲合凭天意,能画能书顺我心。”又如《分咏“包公、关公”》“原非皇帝人称帝,不是青天众誉天。”又如《“愿、医”一唱》“愿将天上长生药,医尽人间薄命花。”又如《“中、后”六唱》“物可胜天霜后见,人无负我雨中知。”(魏道涵)又如《“行、立”六唱》“贪婪冀有人行货,穷困嗟无地立锥。” 4.姓、名、字、号、官衔、朝代、国号之间相对。 如《“大、好”一唱》“好风不与周郎便,大雾空帮蜀相忙。”“周”是姓,“蜀”是国名。又如陈茅《分咏“曹操、蝴蝶”》“瘦影疑为梁祝化,雄心欲把蜀吴吞。”“梁、祝”皆姓,“蜀、吴”皆国。又如《“秋、雨”六唱》“汉宫掩泪看秋扇,蜀道伤心听雨声。”“汉”是朝代,“蜀”是国名。 第三条 不提倡、亦不忌范畴 1.三四节奏句。 福建钟手偶有三四节奏句,如《“诗、月”六唱》“无奈何难为月老,莫须有亦作诗囚。”“苦乐情难瞒月下,穷通谶或伏诗中。”其特点是第三字粘上,第四字粘下,与正常的七言律句截然不同。这种句式在文意表达上没有问题,问题在于“拗读”。若按正常七言律句的节奏读(读成“无奈/何难/为/月老,莫须/有亦/作/诗囚”),虽能保证音步平仄交替,但语义不通。三四句的音步节奏是“三二二”(读成“无奈何/难为/月老”),其音步位置变成了三、五、七字(即“何、为、老”),这样就不能保证音步平仄交替,因为大多数情况下第三字是可平可仄的。“何、为、老”的音步是“平——平——仄——”,前两个音步就没有交替。基于上述原因,诗钟不提倡三四句,但因前辈高手曾有三四节奏句佳作,故亦不禁。 2.成语入句。 搬用成语谓之“排匾”(匾额多为四字),有人视为弊病,因为诗钟仅十四字,两用成语后只有六字可自主安排,难出新意,因此用成语常有“陈词”之感。但不排除成语运用较好之例,如《“诗、月”六唱》,陈莪作“不约而同来月下,所思各异见诗中。”张国英作“顾影自怜明月下,相形见绌好诗前。”虽不提倡搬用成语,偶尔为之且有佳构,亦无妨。 3.流水对。即上下句为承接关系,两句共同表达一个完整的主题,单句意思不完整。 流水对取水流不断的意思,通常是一个主题用两句来叙述,上下句意是连贯的,单独一句意思不完整。如《“大、好”一唱》“好风不与周郎便,大雾空帮蜀相忙。”《“头、眼”五唱》“但得重圆头上月,何妨暂缺眼前花。”《“愿、医”一唱》“愿将天上长生药,医尽人间薄命花。”流水对主题单一,具有实用性,语句也显得从容。但作为诗钟,上下句本具有分咏的功能,流水对改分咏为单咏,使诗钟的容量变小,所以只能作为一种特殊句型存在,偶尔为之。 另有一种对句介于“流水对”与“一般对”之间,如《“理、声”四唱》“权大正声难采纳,位低歪理亦欺瞒。”《“大、好”一唱》“大愤难忘沦陷日,好歌犹忆救亡时。”《“福、生”七唱》“当溯何来叨厚福,莫迷所往葬今生。”两句相对独立,又贯穿一起,兼有“分咏”和“单咏”的作用,值得提倡。 4.重字句。包括顶针、编篱、重叠。 这里所讲的重字句,指一句中有两个或两个以上相同字的句子,分为三种类型: (1)两个相同字相连组成“重叠字”的句子。如《“醒、中”三唱》“明明醒眼诸无睹,仅仅中才百敢为。” (2)两个相同字虽相连但却不相粘,而是分属前后两个词或词组,称为“顶针句”。其相同字常出现在七言句中的第四、五字位。如《“发、扬”六唱》“冬雪压梅梅发蕊,春风拂柳柳扬眉。” (3)相同两个字分置于一句中,称为“编篱句”。如《“大、好”一唱》“大山挡路终成路,好水推舟或覆舟。” 还有一句中用多个相同字的对句,但很少见。如《“满、圆”七唱》“潮潮潮数今潮满,月月月当此月圆。”此外还有上下句交叉位置用相同字的特殊句,更是罕见。如《“看、论”三唱》“偏心论事原难正,正面看人反变偏。”“偏、正”二字交叉重复。 诗钟字少,很讲究每个字的效用,一般很少重复用字。有的叠字用了并不见得增加主题感染力,反而削弱诗的气势;有的“顶针”省去一字,并不影响诗意,甚或更简炼,这些重字非但无效,反而徒增累赘,就不可取。当然,作为一种技巧,只要利于表现主题,也不妨采用。如以下《“事、情”二唱》的叠字就用得得当:“人情曲曲弯弯水,世事重重叠叠山。” 第五章 诗钟的出题与书写 第一条 出题形式 拈题而来的眼字大多不对仗,眼字多不成文;出题之眼字往往对仗且成文。 出题之眼字对仗者,如“山、海”为眼字,福建多地皆有此眼字的折枝诗作,一唱者如“山焚我更难臣晋,海蹈人终不帝秦。”(陈曦)、“海岂趋炎扶日出,山惟守素迓云归。”(刘以仁);六唱者如“偕众吾如趋海水,济时谁是出山云。”(肖晓阳);七唱者如“精卫当先填会海,愚公更要掘文山。”(佚名)。 拈题得来的眼字往往不对仗,必先“配眼成对”,然后才能“由眼生意”。以下提供几种配眼成对的方法,可供参考。 1.组成对仗的眼 如《“必、兴”五唱》“好句自来兴许有,大功深钻必然成。”其中“必”是虚字,“兴”是实字(动词或形容词),眼字本不对仗,但组成的“兴许”与“必然”,一为怀疑,一为肯定,对仗极工整。若“必”“兴”二字不组成眼,只作单字用,则三字尾绝难对工。从虚实角度看,此联是将实字“兴”化作虚字,用以匹对虚字“必”。 又如《“雪、平”一唱》“雪天裘被偕朋辈,平地楼台望子孙。”(沈葆桢)。眼字“雪、平”词性不同,但组成的眼“雪天”和“平地”均为偏正结构,则可对仗。 2.通过转品使眼字词性一致 比如《“正、风”二唱》“百风未足移吾志,一正终能压众邪。” 这里的“正”字为形容词作名词用,以对“风”字。又如“不正予人多面止,可风于世一清廉。”“风、正”二字都作动词用。又如笔者《“建、善”一唱》“善此舌锋能匹敌,建吾心府不存奸。”“建”为动词,“善”本为形容词或名词,按此实难对仗工稳,故将“善”转作动词以求工。又如《“风、入”一唱》,将“风”转品作动词,示作如“风此虚衔师亦滥,入吾青眼士偏寒”;《“一、联”四唱》,眼字均作动词,示作如“六国曾联骄配印,九州虽一毁焚书。” 不可否认,有的眼字既难转品,亦难组成结构相同的眼,必使配眼之字对仗。如《“无、民”一唱》“民心尚未忘炎汉,无道今犹骂暴秦。” 3.眼字与反义字搭配,组成联合词相对(也可以组成近义词组) 如“寒、水”三唱,眼字组成“寒温”“水火”,作“常省寒温慈母意,不辞水火好官声。”又如“初、晴”一唱,眼字组成“初终”“晴雨”,作“晴雨难磨松老节,初终不改竹虚心。” 4.作成“当句对”,即句中自对 当句对有两种,其一是相邻自对。如《“初、晴”一唱》“初柔后壮江河性,晴露阴藏日月容。”其中“晴露”与“阴藏”、“初柔”与“后壮”各相成对。其二是间隔自对。如《“一、新”六唱》“旧瓶尚可装新酒,异梦焉能共一床。”“旧瓶”与“新酒”、“异梦”与“一床”属于对仗关系。 需要说明的是,诗钟的当句对与楹联的当句对截然不同。楹联当句对只管单边自对,上下联相应位置不考虑对仗;诗钟当句对既要句中自对,也要上下句相应位置对仗。 5.间隔组词法 将眼字与其他字组成词或词组,但分隔开来置于句中。如《 “破、喉”四唱》“扼且如喉关险绝,攻终不破垒刚坚。”其中眼字组成的词组是“扼喉”“攻破”,但将“扼”与“喉”、“攻”与“破”分割开来。又如《“触、怀”四唱》“争先所触何非忌,媚上于怀未必惭。”将“触忌”“惭怀”分成四字置于句中。 6.用“吊眼”法救活句子,使对仗协调。如《“花、朝”一唱》“花如狼藉狂风后,朝若龙钟大雾前。”“吊眼”法是将眼字作单字词用,并在眼字后附一字,起“承前启后”的作用。通过所附的字,将眼字与句子后部分贯通起来。上述例子中的“如、若”二字就起这种作用。 第二条 题目格式 1.出题题目书写:两个眼字及分咏主题之间加“、”,眼字(含题字)、分咏主题前后加引号,其后写明体式,如“X、X”凤顶格、“XX、XX”分咏。 诗钟题目初无标点,自标点符号普及以来,亦不统一。笔者所见者,如“风、正”二唱(1982年福安)、《门·路》六唱(1985年霞浦),此外尚有《新年》(一唱)、《文史》四唱、发扬(六唱)、“寿星”一唱等不同标点符号用法。王鹤龄倡导的诗钟题目标点符号用法如:《面·神》二唱,在诗钟界产生巨大影响。然而这种标点用法颇不严谨。首先,眼字并非题目,亦非作品名,用书名号是错误的。用引号是恰当的,目的是为了“强调”其为眼字。两个眼字及分咏的两个主题之间用圆点亦不准确。“·”表示前后两个概念独立且关联,如“保尔·柯察金”是姓与名关联;“沁园春·雪”是词牌与词题关联。“、”只表示前后概念并列。眼字往往是抓阄来的,两个眼字及分咏格的两个主题之间并无关联,而是并列关系(并列的眼字或并列的题目),因此当用顿号。诗钟的题目当包含眼字(或题字、分咏之题)和体式,如:“大、好”一唱、“松、城”分咏格。诗钟作品题目还需加书名号,如:《“大、好”一唱》《“松、城”分咏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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