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寿朋《今夫天》

芭莎

咸丰己未科（1859)题“今夫天”——杜寿朋

     (破题)进生物而言天，其义可悬想焉.

    (承题)夫天之生物.胥本一诚.进诚言天，其义不可悬想乎?

    (起讲)且天下有奇于造物者乎?习见焉，而人反以为平也;天下有新于化工者乎?积久焉，而人反以为故也.惟平也故奇。惟故也故新，愚贱所共知之物，实为贤智所难知之物.揭其名，仍浑其义，会心者自览观而得也.今夫至诚在上，一心作所，六虚涵宥密之神;八柱衡霄，万化集中黄之宇.琼哉，与天同体矣!

      (入题)吾试由至诚而悬想夫天.

    (起股)(一)洪荒未辟以前，混沌元黄，未剖苞符之奥窔.自二仪判而天体立焉，则太古之天主于创，中古之天主于因也，而孰窥其大也.
             (二)草昧初开而后，窟巢禽兽，尚待圣人之经纶.至一画泄而天象垂焉，则有形之天会以迹，无形之天会以神也。而孰阐其微也.

    (中股)(一)则且旷然于鸿蒙之表觉，静专动直，隐露端倪，而太虚非虚，太空非空，触目无非真宰。
             (二)则且忧然于瞻嘱之交觉，垂象观文，显呈形色，而名其可名，象其可象，仰观即见苍穹.

    (后股)(一)今试猝而与人曰:天而倚杵绘其形，张弓不言其道，则人滋疑然.天固在人目前耳，以为远而呼吸可通座，以为近而攀援未立阶梯.故无论天之言坦，天之言颠，而括以单词，直含九垓八埏而包含莫外.
            (二)今试约而语人曰:天而宣夜已忘其书，周髀未究其说，则人滋惑然.天固人所共晓耳，以为虚而大块有文章之著，以为实而赌闻泯声臭之极.故无论浑天有仪，周天有度，而传之片语，直统三门六合而隐括其中.

      《束股)(一)然则主宰是者，其惟不息之诚乎?使诚而或息，则功用有能至之处;即有不能至之处，而天之运不神.我观阴阳旱溢，天不能弥其缺憾，天何尝改其清明.则以一诚为弥纶，而媧皇之补已不经，谶纬之文徒滋伪.
              (二)然则网维是者，其惟不贰之诚乎?使诚而或贰，则功用有偏至之处;即有不能遍至之处，而天之权不一，我观消息成亏，物难历久而独完，天则亘古而不敝.则以一诚为布濩，而坐井之观讥其隘，戴盆之望笑其愚.

    (收结)如徒见其昭昭而以为天小也，是亦知其一而未知其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