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传煦《色难有事》

芭莎

咸丰己未科(1859)会试题“色难有事”，题出自《论语·为政》第八章:
    子夏问孝，子曰:“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撰.曾是以为孝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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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科马传煦会试卷:

        (破题)色以悦亲而难，不仿先验诸亲之事焉.
      (承题)夫色何以难?难在根心而发也.若亲所难者惟事，谁敢于其有也而忽诸?
      (起讲)今夫孝子之事亲也，曰怡色，曰愉色.似人子以深爱为难，不必计庭闱起居之末务矣.顾和悦悉本肫诚，子自有难藏之至性;而筋力虽当衰老，亲或有难谢之仔肩.由此心以体亲心，则欲于在子者深凛其难，正不妨先以在亲者进验其难已.子问孝，子岂不谓敬可能也，安为难?事亲者当问，亲所有李无庸先课诸己乎?而抑知己正有难者在也.所难惟何?惟色而已.
      (起股)(一)凡事由人为，而色则根乎天性.孺子惟知爱慕，笑啼自率其真.及壮焉，嗜欲纷而形神顿隔，无他，其天漓也.质焉而近于慢，文焉而邻于伪.此中之委曲，有欲强饰而无从者;即强饰焉，而强之之态已毕传于意象也，则色之流露者难掩.
              (二)凡事由外至，而色则发乎中藏.儒生谨守礼仪，定省必循其节。乃久之，矜持甚而文貌徒承，无他，其中薄也.远焉而嫌其疏，近焉而虞其褻.此际之隐微，有欲假托而无由者;即假托焉，而假之之形已全达诸面目也，则色之昭示者难閟也.
      (后股)(一)精神随血气而俱衰，静则多舒，动则多扰。故有终日为一事而周旋尚可自持，终日为数事而梦寐亦形不适者.在亲或讳言其有，未尝以之告我也，而我侧然矣.高堂之鬓发已皤，而奔走提携，犹复不遑夫启处，安知不故忍之，而实有难以自逸者也.人子而亲承色笑，敢或以事之常有也而轻心掉之。
               (二)材力随年华而俱谢，顺应则暇，猝至则烦。故有日日有所事而气体犹可强支，间日有所事而神明转觉顿拂者，在亲即习忘其有，或且以之自励也，而我惕然矣.暮齿之衰颓日甚，而驰驱负载，犹复靡间于昕宵，安知不自苦焉，而实有难于共喻者也.人子而情深色养，忍弗于事之将有也而曲意体之。
        (收结)由是而服劳焉，夫亦分亲之难以为难也.然非柔色以将，亦仅与奉养等耳.人亦勉其至难者而已矣.